望着面前巨大的金帐,刚刚辱了矢竺格的李欣,这次就没想善了,搞得心底都有了些赴死的味道。
在单于亲卫的带领下,李欣走到了属于自己的矮案前。
他的矮案并不靠前,甚至说有些靠后,但李欣从呼楞尔乐口中得知,匈奴尊尊卑卑分的很清,匈奴人首重军功,像李欣这样毫无尺寸之功的官二代,能有个矮案坐都算是很不错的了,不然那些不受待见的王子,甚至连站在金帐里听听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金帐内只有李欣孤身一人,帖木尔和呼楞尔乐地位实在太低,根本登不上堂。
落座后李欣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而且还充满了深深敌意,凭感觉望去,居然是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乍一看很青涩,李欣目测他最多不超过十岁。
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这个小男孩和快要奔二十的李欣相比,差着七八岁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小男孩也感觉到了李欣的目光,他像小牛犊般毫不客气的回瞪了李欣一眼,深深的敌意让李欣不可置否,耸了耸肩李欣坐正了身姿。
李欣和小男孩的眼神厮杀,丝毫没有影响到金帐里的匈奴贵族们,毕竟他们两个只是部族会议的陪衬而已。
按着左右尊卑朝见完大单于头曼,匈奴各部诸王依次而坐,因为地处草原,诸王见一次也不容易,所以会议的气氛还算比较融洽,这让李欣放松了不少,发挥着上课时的美德,自顾自的装死,消灭着矮桌上还能下口的食物。
嘴上吃喝不断,李欣一双小眼睛也没闲着,他发现头曼的左手边空着一个位置,根据从呼大爷嘴中套来的情报来看,那应该是左贤王的位置不假,左贤王其实就是匈奴储君。
李欣现在不难想象,为什么右贤王青葛会指示矢竺格来找他的麻烦了,单于老迈时日无多,青葛八成是起了兄终弟及的想法,毕竟那个位置的诱惑可是不小,而刚刚见过面的燕吾,此时正侍候在头曼身侧。
见诸王到齐,头曼伸手一压,金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率先发话,朗声道:“年前秦国大将军蒙恬,率三十万秦卒北出塞外,我大匈奴尽失河南地,河南地各部死伤惨重,牛羊财货损失无计,丢城失地道也罢了,可我大匈奴的勇士一役尽折两万骑,部族失散不下十万之众。”
李欣倒吸一口凉气,秦匈大战居然去年就开始了,而且匈奴居然先败一阵,放下玩闹之心,李欣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头曼孤狼般的眼神,环视着在坐诸王,冷声喝道:“最可气的是,战前两小王居然临阵弃部而逃!左右武士何在?”
“嗨。”
精锐的单于亲卫立马列队冲进了金帐,一时间金帐里鸦雀无声。
两个矮胖的匈奴贵族连忙冲到头曼面前跪倒在地,头磕的咚咚作响。
“将瓯脱王、西祁王退出帐,斩。”
头曼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单于亲卫敏捷的上前,将二王左右擒住。
李欣还没正眼瞧瞧便宜老爹,就见两个匈奴贵族被推出去斩了,心里咯噔一下子戚戚然了起来,自己前些天犯的事不也是弃部而逃吗。
一时间金帐中充满了压抑,不过也有熟视无睹的人,右贤王青葛就是其中之一,好像即将被推出去砍了的,不是人而是牛羊一般。
眼见单于亲卫马上要将二王押走斩首,不紧不慢的青葛才懒懒的说了句:“慢着。”
一时间金帐里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这位匈奴右贤王。
青葛走出矮桌,先是对着头曼施抚胸礼,然后说道:“大单于,既然河南地被秦军所夺已成事实,我大匈奴与秦军一战不可避免,不如让瓯脱王、西祁王二王将功折罪可好?”
头曼古井无波般的眼神中不禁有了丝许变化,淡淡道:“准,削千户。”
匈奴本就人口不多,削千户已经可以让一个大部族伤筋动骨了,虽然瓯脱王、西祁王活了下来,但失去了部族,他们就变成了草原上的黄羊,徒增草原狼的觊觎罢了,而且金帐之中狼可是不少。
单于亲卫见头曼发话便退出金帐,瓯脱王、西祁王失去了武士的搀扶,立马像两团肉泥般瘫倒在地,头曼摆了摆手,二王便又被人拖了下去。
然后头曼和青葛各归其位,仿佛这短暂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般。
“阿矢斯力你说说。”
头曼点到的此人是匈奴有名的贤者,姓挛鞮,名阿矢斯力,掌管匈奴左部,位左谷蠡王,匈奴四角之一。
随着头曼的声音望去,一个身材高大,长着络腮胡的匈奴人绕过矮案,向着头曼走去,而且居然行了吻靴之礼,
李欣是知道这个礼节的,亲自见还是第一次,他脑海里不禁坏坏的想到,要是被吻靴的人有脚气怎么办...
吻靴之后,阿矢斯力又谦谦君子般,向着在坐贵族抚胸施礼,站定后才侃侃道:“大单于召我等前来,肯定是为了重夺河南地,并给予秦人狠狠教训,但从河南地之战来看,秦军有备而来,如今匈奴与秦两强也,不论双方战胜、战平、战败都只会便宜了东胡和月氏.
盲目出击只会像迷途奔跑的黄羊一般,等待它的不是被狼群分尸,就是钻入猎人布下的陷阱之中,唯死尔.
所以臣请大单于后发制人,待秦军被草原上的狂风,吹瞎了眼睛,寒冬冰冻了秦军北上之心,士卒思乡之时,大单于起我大匈奴二十万铁骑击之,必破秦军于大漠草原,擒蒙恬小儿易如反掌,到时南国的花花世界也不是我大匈奴不可以染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