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大王子护涂何带着残兵北逃,去投奔父亲月氏王塔宁诺阿,头曼则被胜利的匈奴人簇拥着返回单于庭。
李欣因为在战场上的拙劣表现,被头曼严令留在战场上打扫战场。
草原上鲜血染红的枯草打湿了李欣的靴子,夕阳下本就缓慢的身子又放缓了不少,双方残破的尸体到处都是,分不清敌我,战马倒地哀鸣,挚爱马儿的匈奴人忍泪帮它结束苦难。
李欣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本来怀揣着看打群架凑热闹来的心情,现在更多的是后怕,看着为保护家园前赴后继冲向战场的匈奴战士,李欣内心里是敬佩的,最起码他们比自己更有勇气。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李欣来感慨人生,紧凑的南撤时间,来不及收集处理战死的尸体,打扫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收集散落的武器和战马,对于这些可重复利用的资源来说,尸体只能是草原狼口中的食物。
回到单于庭李欣兴致不高,没有去参加单于金帐内的庆功宴会,颇有些落寞的回到了帐篷里。
月色挂在天边,帐中的火炉被干牛粪烧的很旺,上面热着翻滚的牛奶和黄羊肉,暖烘烘的帐内比帐外的秋风凛冽强了不知几等,阿兰已经在软塌中睡熟,等待李欣是阿琪格。
见李欣回来,阿琪格连忙上前为他倒上一杯热牛奶,接过散发着热气喷香的热牛奶,李欣一点一点的咂着。
嗅着李欣身上的血腥味,阿琪格皱了皱柳眉,拿出块皮子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血渍,脱掉血水提溜的靴子,阿琪格玉唇轻咬问道:“王子今天可是上了战场。”
李欣嗯了一声,随后凄然一笑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怕成这样,功名只能马上取,显然我吃不了这碗饭。”
说着李欣将手中的热牛奶赌气般得一饮而尽,烫的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李欣滑稽的动作逗乐了阿琪格,轻笑间连忙找来皮子为李欣擦拭着身上的奶渍。
四目相对间,李欣伸手想去扶阿琪格散乱的秀发,却被阿琪格扭开了,李欣颓然一笑,躺在软塌上轻声道:“你去休息吧。”
战争胜利,喜悦笼罩在所有南下匈奴人的脸上,头曼为了鼓励部族人心大肆庆祝,整个单于庭部都在载歌载舞,这次可没有秦军的突袭,所以大家都很尽兴,一直开心到了深夜才疲惫的睡去。
帐篷里李欣借着牛油灯摇曳的光芒自斟自饮,他在回想着自己穿越来究竟干了点啥,冒顿与李欣的差别在心中越来越模糊,早就没了泾渭分明的界线。
他的心灵深处似乎都多了些许贪恋,放在刚穿越时,如果要他选择匈奴还是中原,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归中原,如今他的心里却是模糊的,答案变成了不确定,犹豫和迷茫充斥着内心,化作一杯杯酸涩的酒水牵肠挂肚。
在李欣钻牛角尖时,一只玉手阻止了继续倒酒的酒壶,李欣转头看见是阿琪格,不悦的抱怨道:“阿琪格怎么又是你?不是叫你去休息了吗?”
说着李欣端起酒壶继续准备倒酒,却听到阿琪格冷声说道:“阿琪格未来的丈夫肯定是天地间最伟大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只知道酗酒的酒鬼。”
李欣醉汹汹的盯着阿琪格,戏谑道:“这算是什么?对我的宣战吗?”
阿琪格知道和一个醉鬼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气呼呼的吹灭了牛油灯,躺在熟睡的阿兰身边和衣而睡。
李欣自讨没趣,不过他没有再次酗酒,借着帐篷通风口内偷跑进来的月光,望着软塌上熟睡的两个身影,不久后李欣掀开门帘走出了帐篷。
南下依然继续,随着零散的匈奴部族加入,单于庭快速补充着损失,头曼得到阿矢斯力传来的消息,秦军已经将全部俘虏放还,他已经编练了五万骑兵,随时可以增援对付月氏人的战场。
李欣听到消息很震惊,这可不是自己金帐口嗨,真是全民皆兵啊,十万俘虏居然硬生生抽出了五万战士,想想都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估计孩子兵都是大把,难道真的是被逼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这就是战争?
现在李欣无法左右匈奴的方向,他只能建议却不能决定,真正左右匈奴前进的是金帐中的四姓贵族,李欣充其量就是一个千夫长。
因为出使过秦国,所以此次头曼便叫李欣继续去和秦军驻扎在河套的蒙恬、扶苏进行协商,匈奴驻地的情况。
左谷蠡王阿矢斯力本就在九原,所以李欣快马加鞭的带着阿古达木前往秦军大营,虽然李欣通过赵高这条线将匈奴南下的事情报告给了皇帝,但大秦的态度却很模糊。
以赵高派人来的态度判断,大秦朝廷内肯定存在较大分歧,分歧最多的怕就是匈奴部族近二十万人内附所消耗的粮食问题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南下途中,捎给赵高的信现在到了咸阳没有,那可是关乎匈奴人今冬生存的大计。
因为是随着匈奴单于庭南下的缘故,随着双方距离的缩小,仅仅半天功夫,快马的李欣便到了驻扎在九原的秦军大营。
他见到了蒙恬和扶苏,与两人不咸不淡的交谈中,李欣看出来了点端倪,对于此次匈奴人南下归附,秦帝国态度是不赞同也不拒绝,介乎两者之间,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