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部大营,青葛带着矢竺格走进大帐,侍女上前侍候兄弟俩人卸下皮甲。
青葛端着矮案上的黄金酒杯咕咚一杯,整军一天颇有倦意,随后惬意的躺在虎皮软塌上养神。
一旁矢竺格率先沉不住气,赌气道:“兄长何必对忽室尔那小子客气,矢竺格从没见过头狼对狼群里的成年狼崽子客气的,不给来点牙口血色,他不知道把肚皮亮出来服软。
此次单我右贤王本部便出动三万骑兵,依附各小部无算。
忽室尔仅仅凑了一万人凭什么想当头!
况且此次还不是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惹来的祸事,真当冒顿这两年的仗都是白打的,软柿子?羊羔儿?”
青葛不在意的笑着挥挥手,说道:“一个名分而已,让给他又何妨?有忽室尔和大阏氏顶在前面,东胡人在后面使力,春祭干掉头曼和冒顿的机会不算小。
忽室尔想再进一步,离不开我的支持,那时我右贤王部便是匈奴的无冕之王。”
矢竺格不服气的哼道:“我就是看不惯忽室尔那小子嚣张的样子。
罢了,一切听兄长的便是,我出去营地转转。”
说着矢竺格抄起腰剑,起身走出大帐。
青葛望着跟忽室尔置气的矢竺格眼中难掩失望,比起冒顿和忽室尔两人这些年的成长,矢竺格除了勇武外明显落后了。
其实青葛心里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不管春祭他们输赢如何,忽室尔将和头曼、冒顿一起被摆上祭坛。
隐忍多年,要是不趁着此次他们父子内乱坐上单于位,他这一生怕是再无机会了。
单于庭金帐内头曼稳坐王位,春祭越来越近,单于庭内的一切活动都在燕吾的掌控下有条不紊的准备。
对于此次春祭,头曼内心居然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期待,这是多年未有的感觉了。
上一次期待?太久了,或许还得追溯到当年登上单于位的前夜。
收缴冒顿的兵权,单于庭便有五万精锐可用,足以让他稳坐单于位,再送走冒顿这个隐患,一个名声实力都大打折扣的忽室尔已经没了威胁。
幼年的王子们都还小,他的单于位十年内不会动摇,十年后一切只能寄托于长生天了。
回过神,头曼挥手打断燕吾的汇报,精力不济的他已经将单于庭琐事都放权给了燕吾。
头曼笑道:“你的功劳本单于是记得的,这些小事以后就不用报了,你看着处理吧。
图图布、冒顿和青葛都怎么样了?”
燕吾恭敬的回答道:“图图布将军传来消息,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狼骑,三万勇士只等大单于一声令下,便会将一切敌人碾成齑粉。”
头曼笑着点了点头,赞道:“嗯,图图布干的不错,图图叆叇养了个好儿子。”
燕吾紧接着说道:“右贤王部的探子来报,青葛已经集结了本部人马,还有....”
燕吾的停顿,让头曼脸上敛去了笑意,哼道:“说!”
“忽室尔王子也在右贤王部。”
“哼!孽障!狼羔子!”
头曼一脚踹翻照明的牛油灯盏,噬人的眼神望向燕吾问道:“冒顿呢?”
燕吾低头回道:“新军照常训练,内部探子来报,冒顿手下的将官对忽室尔王子多有怨言。”
“哼!”
燕吾知道头曼在乎的不是这些,连忙又接着说道:“我们派去的将官只等单于令下,便可以发动兵变控制新军。”
头曼眼神明灭,冷哼道:“派人暗中盯着大阏氏帐。”
“嗨。”
新军营地的南部草原上,呼延部的骑兵们正兴起的追杀着东胡骑兵,达兰宝音带来的东胡嫁妆,此时成了骑兵们争抢的功劳。
消息传到忽室尔大帐,难得的忽室尔忍住了脾气,这些东胡骑兵除了打探点冒顿新军的动向外,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冒顿如今已成困兽,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还不如多笼络些左贤王部辖下的小部有用。
忽室尔甚至没有继续派人打听冒顿虚实的打算,在他眼里早就放不下春祭必死的冒顿,他的目光盯着的是逼老单于退位与钳制日益强大的青葛。
新军大营向南三十里之外,全身黑衣黑甲的狼骑正向这里隐蔽赶来。
他们行进在夜色中,途中摆出行进的长蛇阵,小心的向着目的地方向机动。
每匹马的四蹄上都用兽皮包裹草绳系结,刀枪剑戟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每名骑兵和战马嘴里都含着短棍。
呼延铁托穷尽呼延部之力,出动一万部族骑兵,再加上冒顿寄存在呼延部的狼骑,整只部队共两万人。
呼哲骑在马背上望着面前移动向前的队伍,眼神里充满了激动与担忧,父亲的决定和信任让他惊喜的同时又突然间难以接受。
呼延部此次可谓竭尽全力,离营里只剩孩童妇孺,呼哲脑海里久久不能忘却营门口送行的父亲,呼延部将去何方?杂乱的想法充斥着呼哲的脑海,如果事败他不敢想。
望着面前相交赶往战场的狼骑和呼延部骑兵,呼哲似乎又明白了父亲的选择,与其让呼延部在时间和各部打压下缓慢消亡,还不如放手一搏,赢了赢得一切,输了一切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