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纳图上前为儿子抹去泪水,叹道:“你姐姐找到了好归宿,咱们家现在就剩下你了乌恩。”
擦着泪的乌恩格沁别过头,红着脸说道:“父亲,我才刚刚成丁,离成婚还早呢。”
哈斯纳图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阴霾不散,奇渥温家如此着急婚事,难道是大单于在月氏前线不顺,又要征兵了吗?
阿茹娜的出嫁,让家里少了许多欢声笑语,但好在有着小孙子,哈斯纳图一家的日子随着离愁继续推进着。
没晴两天又是一场大雪,早起的琪琪格望了一眼儿子,刚推开毡房的门,就见雪地里站着一个满身寒霜的人,定睛一看不是自家男人还有谁。
琪琪格流着泪跳进了脱木兀惕怀里,脱木兀惕用冻木的手缓缓为妻子拭去泪水。
外面的响动惊起了乌恩格沁,望着弟弟脱木兀惕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
看见大哥归来,乌恩格沁高声的向毡房里喊道:“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哈斯纳图和德图娅闻声跑出来,脱木兀惕上前跪倒在父母面前,德图娅抱着儿子久久哽咽。
脱木兀惕的回来,冲淡了阿茹娜出嫁的离愁,望着狼吞虎咽的儿子,德图娅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瞧着脱木兀惕带回来的黑甲长刀,满眼羡慕的乌恩格沁趁着脱木兀惕停嘴的功夫,关心的问道:“大哥,前些天奇渥温哈喇百夫长来,说大哥你当上百夫长了,这事是真的吗?”
脱木兀惕笑着点了点头,指着放在身旁的黑甲说道:“这黑甲就是单于庭分发给百夫长的礼物。我在前线侥幸找到了失联的狼骑,大单于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回家,大单于便给了恩典,让我可以跟着伤患一起回家探亲。
本来我会跟奇渥温格根大哥一起回来,后面金帐又让我顺路将信带去头曼城的单于庭,这才晚了两天。”
乌恩格沁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双眼里尽是对大哥见过世面的渴望。
瞧着逐渐成熟的儿子,哈斯纳图主动将阿茹娜出嫁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有赶上阿茹娜的婚礼,脱木兀惕心中所少有点失落,冲散了几分回家的喜悦,他从一盘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三块金饼子,递给了哈斯纳图,说道:“这是大单于给我的奖励,父亲找匠人打些首饰给阿茹娜吧,不能让她在奇渥温家难过,剩下的给家里填补吧。”
看着手里儿子的卖命钱,哈斯纳图一时间有些低落和不知所措。
倒是脱木兀惕看得开,劝慰了父母后,他才重新回到案上边吃边说道:“奇渥温家也算是阿茹娜的好归宿,毕竟咱们两家也算知根知底,我在大漠里救了奇渥温格根,有这份恩情在,想来阿茹娜在那边过的应该会不错。
倒是乌恩的婚事,父亲也得抓紧了,今年大单于打疼了月氏人,明年在河西将会有一场大战,我送去单于庭的信,就是一份征兵令。
今年黄白两部狼骑在大漠里迷了路,损失了一万多人,兵员的缺口会很大,狼骑多出自单于庭下辖各部,到时候怕是父亲都要去帮忙运粮,更何况成丁的乌恩,他有可能会被分到战兵里面。
明年将会是难熬的一年,全匈奴的男人们都闲不了,跟我一起送信哨骑还有去左部草场的,大单于已经令左部再征乌桓、鲜卑等部之兵南下了。”
一听要打仗,乌恩格沁眉飞色舞的叫道:“我也要当狼骑了,我要跟大哥一样了。”
不等他没开心两秒就被德图娅一瞪,偃旗息了鼓,开战的消息让脱木兀惕归来的喜悦荡然无存。
作为老兵哈斯纳图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脸上的疤痕在剧烈的情绪下变得有些动容,他略微低沉的问道:“乌恩的婚事我明天去问问百夫长,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乌恩能跟着你去吗?”
脱木兀惕摇头,说道:“我会待到冬末,然后去九原押送一批粮食去北山前线。大单于实行了千户制,同部族之人很难在一起,我的百人队可能没有咱们部的任何一个人。”
有些失落的哈斯纳图又问道:“那你能为乌恩找到一副皮甲吗?旧甲也没问题的。”
望着父亲满满的担忧,脱木兀惕说道:“父亲给我的那副秦甲还能用,我已经习惯它了,单于庭新发的这副黑甲就给乌恩吧,总不能让他穿着皮衣就上战场了。”
听哥哥要将盔甲留给自己,乌恩格沁更开心了,他乐的像个孩子,但其实他就是个孩子。
之后的日子里,父子三人趁着牧闲,哈斯纳图将自己身为射雕手的技艺都传授给儿子,不停的训练下乌恩格沁终于有了几分狼骑的样子,而脱木兀惕则已经成为了家中的新射雕手,成功顶替了哈斯纳图在乌恩格沁心中偶像的位置。
一家人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半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