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时,金吾卫作为宫门内外日夜巡逻戍卫的精锐卫队,身披金铠,手执钢矛,威武雄壮,金吾卫衙门威严肃立,每年都要修缮保护,以体现皇帝威严。
转眼百年过去,此刻的金吾卫衙门已然墙面斑驳,砖瓦斜落,座狮也已经有些许破碎皲裂之处。
凄厉的寒风之中,两侧悬挂的流苏随之飘动,更显凄凉。
仇士良携中尉以上十余人跟着韩岳,王璠走到了金吾卫衙门内。
金吾卫或许也只剩下名字上的高大,肃穆,而那衙门里早已破败老旧的陈设,见证了这场已经输在岁月长河里的耄耋帝国。
“韩将军,看来要给金吾卫批一笔银钱了,这大梁上的丹漆都脱壳了。”仇士良左右观望着,似乎对这不常来的宫中一隅很是感兴趣。
“多谢郡公,下臣却是多次奏请三省,只是毫无回应。”韩岳立即回应道。
“呵呵呵,看来李相不是很重视啊,”仇士良侧身望向王璠,“王帅素来与李相交好,可知李相为何不甚重视金吾卫?”
仇士良突然的问话叫王璠一时间不知如何拿捏,颤抖慌张更是显露无疑。
“郡公,我等……我怎知李相知喜恶,还请郡公快行,以防甘露难存。”王璠不敢多言,只是催促着仇士良快步前往。
一个如此高大健硕的男子,好像被人夺舍一般蜷缩着,话都难以说清楚,仇士良只是平静看着,他低垂的眼皮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仔细打量这位局促的节度使。
他缓缓环视周围,这一刻,他把身边所有人都忘却了,一个老谋深算几十载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忘记一切干扰自己的事物。
他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所有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韩岳没有多说什么,他缓缓将手搭在佩剑剑柄之上。
不知是否是执戟郎疏忽了,也不知是否就是巧合,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声音婉转苍劲,尖啸凌厉,仇士良猛地一回头,他看向那未关的大门,他的眼神顺着那呼啸而入的风,屋子里的暖流瞬间被秋风吹散,风似乎有形了一般。
缓慢地,渐渐地吹到他的身前,仇士良的视线一直跟着这嚎叫的风。
缓慢地,他的视线从后而往前,与风同动。
所有人都静立原地,唯有风在前行,还有仇士良随风而动的视线。
那阵风跟随着洞开的内门吹入金吾卫内厅,仇士良蹙起眉毛,远处他的视线越来越难企及。
但风也是他的眼睛。
纱帘被这终末的风缓缓吹起。
仇士良不由一怔,他清晰地看见那纱帘之后,锋利尖锐的长刀,那反射阳光,厚重的明光铠。
金吾卫大厅就如同四面无路的瓮,只待目标踏入其中。
似乎只是一瞬间,那佝偻的躯体立即迅猛起来,仇士良没有多言,直直地看向王璠,“王帅意图杀我?”
只一吼,王璠便难以站立,双腿猛地跪下。
还不等韩岳反应过来,仇士良立即向着大门外狂奔而去。
十几个宦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韩岳身边的金吾卫执戟郎立即持戟而上,一瞬间,无数宦官血溅当场,那斑驳的大梁上染上新红。
在一片喊啥声中,韩岳立即持剑而上,追杀仇士良。
可仇士良这看似已经老迈的宦官却似乎爆发了难以言说的力量一时间居然无法追上。
从内室一直跑出大门,只见得一身华贵鳞甲的主将率军已经立于丹凤门前。
韩岳的双眸圆睁,他不敢相信面前的军队居然如此快速地整合备战。
那是戍卫宫外的神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