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言没有什么态度的变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他也看向那皑皑白雪覆盖的枯枝,那在冬日里艰难存活的枯枝。
“好句,”李正言转过身,只留下这一句话,他向前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走过折廊杜牧仍然在原地看着他,当他的身影缓缓走到廊柱之后,杜牧心中一沉,如果真的无法解释,便只有彻底坦白身份,但那时候便没有丝毫退路,至于面前的这个李正言到底何如,可否相信也无法试探。
短短时间内他思绪万千,然而那短暂的思考打断了他浑浊的视线,当他再举目而去之时。
廊柱之旁,李正言正对而立。
一阵寒风吹过,珠帘轻卷,雪花零零碎碎的粘黏在二人的发丝之上,寒冷袭来,思绪顿时明朗许多。
“好诗,刘大人,这首诗,熟作之?”
“李公子,若族中坐而论道,听闻此句,公子偶得,或许是缘分。”杜牧双手抱合,微微笑着。
他看得见那不远处的李正言嘴角也微微上扬。
“如若我忽然不想拜访京城的使者,刘大人会当何如?”
杜牧会心而乐,他畅快地点了点头,转身向远处走去,“今日晚宴,我们多熟悉熟悉,李公子,当知我何如。”
他慢慢远去不再去想李正言会不会去问询使者的情况,他本就没有什么叫机会,一个小小的差错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但君子死诺,既然已经踏入灵州便只能一往无前。
“大师,愿你你继续保佑我若你在天有灵,”杜牧独自说道。
李正言看着那独立的庭院,他心中已经放弃去了解那位使者了,他也有许多的疑惑,可这一刻,可那句“莫待无花空折枝”却在一瞬间击穿了他的思绪。
他恍惚间想起了那敝扫自珍的年少经理,他与父亲交流的并不多,父亲总是行色匆匆,可偶尔与他坐而论道时,也会给他读读诗词经文。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李正言回忆起了许多,似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象,这句不平常的诗文,这句父亲曾经读给他听的小众绝句,再一次从一个自称是神策军副使的人嘴里吟诵出来。
“真是叫人不安。”李正言摇了摇头,他还是很注意那个小院子可他却如此坚决地沿着刚刚杜牧离开的道路,离开了。
杜牧丝毫没有懈怠,也不敢停留,他知道这场巨大的阴谋很快就要开展,他更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掩埋不了多久。
他加快了步伐,他平静而简单的动作迷惑了那些暗卫,他感觉得到身边那些人松懈了,又穿过了几个回廊,这时他再用余光观察,才确认暂时安全。
“如果那些信件没有问题的话,王平章一定已经准备就绪了。”杜牧走上了宴会大厅,此刻还没有到正式开场,他看着里面摇曳的火光,侍从们正焦急地作最后的准备,一切井然有序,井井有条。
他继续走上前,他没有进去,只是仔细地沿着墙根往侧面走去,面前的一切让他惊愕无比,如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墙体上已经被刷满了焦油,而大厅的侧面和后面还零零散散堆放了看似不是很突兀的草堆,一切都彻底明了了,杜牧倒吸了一口冷气,可转而又放松的舒展开眉毛,起码这场局他也能够有破局的机会。
夕阳已然落斜,他自然地站在大厅前门,悠闲地欣赏着晚霞。
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走来。
杜牧平静地移目看去。
“我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拿下你。”杜牧兀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