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不如与壮士们喝完庆功酒再走罢”孙正胥诚意挽留。
月恒脸上的悲凉化为嘲讽一闪而过,快得看不出一丝痕迹,“月恒还有事情要办,便不与将军共饮了。在下带来的三万人,在下已经清点过,共折损七千八百四十三人,重伤三千四百人,轻伤未计在数,这些人,在下离开时,便一并带走了。”
一听他还要将兵士带走,孙正胥多少有些不乐意,“月公子,经过这次大战,庆州军死伤无数,所剩下的连二成都没有,不如你便将这些士兵留下来,与我一起镇守庆州城罢。”
庆州城缺兵少马,作为守城主将,不思如何解决,却将主意打到他那三军精兵身上。月恒脸上的嘲讽愈发明显,几乎是不再加以掩饰。“将军此意,月恒恐难从命。告辞”
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月公子”孙正胥被他拒绝,也恼火,起身离座,快步跟了出去。
三万精兵已经站着整齐的队形,在议事厅外等他。
他们已经全部褪去了庆州军战甲,身上穿着整齐的黑色布衣,袖口与裤脚用布条束起,看起来更加的利落干练。同是经历了三天三夜的血战,庆州军一个个脸上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他们却是一个个面色平静,精神抖擞,仿佛只是执行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任务,丝毫不带一丝倦怠之感。
这等气势,才是真正军人该有的模样。
孙正胥越看越不舍得他们走,眸光向后一扫,顿时大吃一惊。后面半数以上的兵士,两人一组抬着单架。单架上面用白布蒙着,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他们在守城时牺牲的同伴。这时他才明白,月恒所说的回去,不只是活着的人回去,就连死去的人,受伤的人,他们要一起带回去。
来的时候是三万人,回去的,亦是三万。
此时,他留下他们的心思荡然无存,如此训练精良团结如一的战队,是不可能背叛主人的。“月公子,我代表庆州城数千百姓,代表守城的将士,感谢你此次仗义相助”孙正胥一脸严肃,对着月恒拱手弯腰,俯身深拜。
“孙将军不可施此大礼,于礼法不合。”月恒伸手扶住他,匆匆回了一礼,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大军出了庆州城,月恒便将他们交由另一个将领带领,命他们回到原地后各自解散,重新做回原来的身份,继续潜伏。
众人行礼,拜别月恒后向金陵方向而去。
月恒回了庆州城,昨日惊见殿下受伤,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看都没看向前看一眼,整整一天一夜,他悬着一颗心跟着了火似的,如今达走大军,他首发的事情便是去落实殿下的伤势。
庆州城钱庄。
钱庄内空空如也,偌大的厅堂连花瓶都没有摆,可见为了不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钱庄老板已经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清理一空,只留下了一个空壳子。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伙计,拿了条白布在擦桌子。
“乱世之秋,先生有钱还是自己留着花吧。”见有人进来,伙计头都没抬一下,懒散的声音道。他用力将抹布往桌子上一拍,桌子上泛起厚厚的灰,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咳咳咳。”他连自己都呛到了,又不耐烦的道:“天天打仗,钱庄里连个人都不来,这灰厚得都快把人埋了。”
月恒闻言挑了挑眉梢,“被灰埋了总比被黄土埋了强吧。”
这时店伙计才抬起了头,眼着月恒的脸看关天,忽然恍然大悟般,凑近过来,委身参拜道:“原来是月恒大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见谅。”
“他在吗”月恒向楼上瞟了一眼。
他,指的是百里玉衍。
“在楼上,月恒大人二楼请。”店伙计恭恭敬敬的引他上了楼。
二楼,店伙计推开了一间房门。
百里玉衍正在盘膝而坐,正在运功调理内息。在客栈房中,他怕程小野担心,一直不敢做出什么动静,只能趁着她不在的情况下,找机会调理。
“王爷”店伙计见他闭目养神,正欲开口被月恒抬手阻拦,“你先下去吧,无论发生任何时间都不要上来打扰。”
店伙计本就是玲珑之人,听月恒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欠身行礼恭恭敬敬的答道:“是,月恒大人。”说完,退出屋子将房门带上了。
月恒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