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姬桓缓缓叹了口气,又对他说道,“我曾经说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是虎贲一员,便是当一方诸侯、列土封疆,也无不可,跟着我反而白白受苦,你又图什么呢?”
缙黎听了一愣——是啊,我图什么呢?
以自己现在的本事,当一方诸侯或许真的不难。别的不说,像是舒鸠那样的小国,努努力也是可以打下来的。
再不济,装神弄鬼混个盆满钵满再容易不过了。
就算天下之大,有很多的隐藏高手,但自己未必就比他们差。
可是运筹帷幄、攻城拔寨,宫中玉树征歌舞,阵上靴刀决生死,这种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转念一想,跟着姬桓“穷困潦倒”、“朝不保夕”、“四处遇害”、“四海之内皆仇人”,甚至还被一个“想想都觉得恐怖的黑影”在冥冥之中窥伺着。
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混?
“我呀?”缙黎嘿嘿一笑,“为了当神仙啊!跟着少主你,在这大千世界行走,尽见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危险,但有趣啊!”
那种日复一日的生活,感觉这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反倒是现在,才让他感觉到什么是鲜活的人生。
而且身边都是些贵族子弟,也不用担心没钱花,更何况还有个“世界银行”子瑶。
想到子瑶姑娘,缙黎摸了摸腰间的琼玉。
归婵回卫地之前把这信物塞到他手上,说是暂时借给他们,免得几个人到处乱跑,又遇到之前的情况。
“神仙也好,名爵也罢,左右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你们这些人,真没追求。”风隐笑出声来,“天下人啊,大多重名头而轻实事。”
“你倒是重实事,有追求……”缙黎扭头看了他一眼,晃了晃布囊,里面的铜贝撞得叮当作响,“跟船家砍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话?”
闻言,风隐一声不吭的低下头,继续鼓捣起他的竹笛。
见他不说话,缙黎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姬桓,同样晃了晃布囊。
后者一愣,看了那布囊好几眼,最后也把头转到了别处,继续“欣赏”风景。
这两人如此尴尬,是因为两天之前,三人辞别晋侯从翼城一路南下,到了晋南河边的一处市镇后,去找船家雇船。
那座市镇还算繁华,可码头就剩下一条小船。
见他们三个面生,穿的又不错,船家认准了这是几个富家公子外出游玩,便要坐地起价。
自从上次知道姬桓和风隐不知裁衣身量,缙黎就知道,这俩人虽然能在野外活下去,但在家里就是两个何不食肉糜的“废物”。
这俩货花钱从无顾忌,指望不上他们砍价了。
缙黎掂了掂布囊,勾肩搭背的把黑心船家扯远,随意施展术法变出张鬼脸,吓了吓他,便用原价定了这条船。
上了船之后,风隐还狐疑的看着缙黎,“我刚才感受到你灵力的变化……”
缙黎挑眉盯着他,笑着说是自己打了个喷嚏。
想到这儿,缙黎看了看还在做竹笛的风隐,笑了起来,把布囊收回怀中。
船又行了没多久,河面却开始翻滚,底下还有回旋的暗流,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
缙黎刚想询问出了何事,就见船家神色惊慌的将船往岸边靠,嘴里还喊着:
“这钱我不要了!我在前面停船,三位就此下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