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前晋侯说的那番话,是因为当年他去齐国游历时,吕购还只是世子,并未继位,对于族中这些丑事并不知情,一直以为这东西在自家神庙中供奉着。
吕购本人也是继位之后,齐国史官为他宣讲家族史事,才知晓这段故事。
已是齐侯的吕购听完自是勃然,但是碍于周室未衰,不敢有言。
直到几个月前骊山之乱,犬戎入侵,周王室的威信荡然无存,更兼眼下天子宜臼与摄政余臣两个派系互相倾轧,双方对诸侯也以笼络怀柔为主,齐侯吕购才有机会讨要祖上供奉的《山岳真形图》。
成周洛邑的君臣收到齐国的国书,不敢大意,当即派人去府库,找到了这张图。
可虎牢关彼时刚刚开始闹匪患,于是他们又给沿途的郑国递去国书,希望郑国可以在路上警除盗贼。
姬掘突收到这封国书时,姬武刚好在郑国国都拜会,于是姬掘突拜托他道,“你既然西去洛邑,不如帮忙看看?”
官道怎么可能会有贼?
姬武初听只觉得荒唐。就算是乱军悍匪落草为寇,也都是在偏远之地,哪有在重地周围的官道搞事情的?
所以他本不打算去管这件事,第一时间就以“才学不精”为由婉拒了。
结果后来到了虎牢关,他被制标发现身份,好一顿招待,外加发现此事有些蹊跷,这才留了下来。
姬武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活下来的行商有问题,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放任对方在城关中游荡。
直到风隐将他抓了现行,这才坐实了心中所想。
说到风隐,此时已是深夜,他所住的简易帐幕里灯火仍然亮着。
制标在帐外徘徊几步,还是试探问道,“风公子,你睡了吗?”
帐内静了好一会儿,风隐的声音缓缓响起,“请进。”
制大夫撩起帘子走了进去,“风公子,实不相瞒,刚才巡哨说虎贲那三位离营远去,你要不要追一下?”
风隐正盘坐在席,闭目凝神,连眼皮都没抬,“不了,有他们三个就够了,我要打坐吐息,无有要事,不要来打扰。”
制标只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但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不由自主向前摔去,“哎呀!”
而他摔向的地方,正躺着一柄长戈,锋利的刃尖明晃晃的,正直冲上。
听到声音,风隐抬手迅速一勾,隔空将制大夫拽了起来,旋即手指一挥,打出一道风把地上兵器扫到角落。
他依闭着双眼,声音听上去却温和了许多,叮嘱着,“制大夫,走路要当心。”
“多谢风公子,多谢风公子……”制大夫作了一揖向风隐表示谢意,捶了捶腰,一边感叹着,一边离开了营帐,“人老了,不中用咯……”
直到制标的声音渐远,风隐才微微睁开双眼,声音低沉却严厉,“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