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街上传来一阵喧哗。
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拦住了一名红衣女子的去路,女子孤身一人,裙裾与幕篱的边缘又沿途染了风尘,任谁稍有些眼力都能看出女子是初来乍到。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行囊,只手执一柄金弓,背着一个箭筒。
两名壮汉当下断定,她是一个靠卖艺为生的外乡人。
对付这种女子,他们可有的是办法。
不过女子的气势太过逼人,走在人群里,像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火焰,周身一米,大家竟都自发地让出路来,让过后,又忍不住回头细细打量她。
她全身都笼罩在幕篱的轻纱内,哪怕是那只拿了弓箭的手,也戴上了薄薄的蚕丝手套。
大周女子重名节,但连手都包起来的,真是fèng毛麟角。
眼看着女子就要走远,二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国字脸壮汉坏坏一笑,拦住了女子去路:“姑娘,你是找人还是找差事?”
“让开。”
女子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幕篱下传出。
两个壮汉齐齐愣了愣,没来由心生一股恶寒,却又并未真正将之放在心上。
仍旧是国字脸壮汉上前:“姑娘,京城的骗子可多了,你长这么漂亮,万一碰到坏人就不好了不如随我兄弟去翠悦楼吧?你在那儿,绝对能找到一份好差事”
周围,已有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一听对方要把女子骗进翠悦楼,不少人露出了惋惜与愤怒的神色。
翠悦楼是什么地方儿?是继怡红院梦红楼之后,新开的一家烟花场所,俗称,青楼。
可翠悦楼开门时间不长,外来人口一般不清楚它是做什么的,单听名字,与寻常饭馆没什么区别。
大家不悦地看了两大壮汉一眼,却无一人敢出面阻挠。
诸葛夜的眸光凉了凉,青楼合法,可拐骗人口违法,若这二人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骗异乡人为娼,着实过分了些。
他凝眸,正欲吩咐孙内侍,红衣女子却抢先开口了。
“你们,是翠悦楼的人?”
女子淡淡地问,那硬生生的语调,一字一顿,毫不流畅。
国字脸男子笑着点头:“实不相瞒,我二人在翠悦楼担任副掌柜,姑娘若是得我二人举荐,将来一定特受妈妈……咳,不是,特受掌柜的器重”
女子又道:“翠悦楼在哪?”
肥头大耳的男子指了指身侧:“姑娘,你看就是那儿不远吧”
“嗯,省事多了。”女子无波无澜地说完,走了几步,自身后的箭筒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嗖的一笑射了出去
嘭
一声巨响,翠悦楼的招牌被射下来了,正好砸在送客出门的春妈妈头上。
春妈妈一声哀嚎,栽下了台阶。
“格……格老子的,才开张几天……就又被砸了?”
语毕,两眼一翻,晕了
壮汉见状,当即大怒,要生擒了女子泄愤。
女子接连射出两箭,二人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巨大的力道钉在了门板上。
人群,沉寂数秒,随即呼啦一下散开
“杀……杀人了啊杀人了”
“快报官啊杀人啦”
百姓们疯狂地奔跑了起来,看女子的眼神,已没了初时的惊艳,只剩恐惧,仿佛在看一个女魔头一般。
女子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诸葛夜蹙了蹙眉,这女子好生毒辣那俩人虽居心叵测,可到底还没伤害到她,她却不管不问,一箭射掉人家招牌不说,招牌还砸晕了老鸨,而紧接着,她又一连杀掉两条人命。
杀完,一丝害怕都无。
天子脚下,岂容这种罔顾法纪之人?
诸葛夜打了个响指,示意孙内侍下去拿人。
那女子却好似突然有了警觉似的,一个旋身,拉开了弓箭
她的箭,要么不发,要么见血。
而她对准的方向,是诸葛夜的眉心。
诸葛夜没料到对方的警觉性如此之高,更没料到对方的心肠如此之狠。
杀了一个又一个,眼下,为了不被抓捕,居然又瞄准了另外一个。
但他,可不是那两个蠢笨的汉子,一支箭都躲不过
哪知,诸葛夜低估了对方的狠辣与速度。
他以为她刚刚实在瞄准目标,实际她已经射出了箭矢。
一个不需要刻意瞄准目标的弓箭手,不,应该称之为神箭手,在军营里,只怕都找不出比她更厉害的。
那弓箭亦非寻常弓箭,其速度之快,快上同类三倍不止。
诸葛夜双手一掐,飞速挥出了一枚暗器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女子在射出第一箭之后,又立马射出了第二箭,而这第二箭,击中第一箭的尾部,与它一块儿偏向了一旁的窗子
她……
在救他?
她明明要杀他,为何又补了一箭救他?
诸葛夜的暗器原本是要对付她的第一支箭的,现在箭没了,暗器毫无阻隔地射向了女子胸膛
她可以躲开,却好像忘记了躲开,只直直地望着诸葛夜,直到暗器整个没入胸膛。
“啊”
疼痛在胸腔内炸裂,楚芊芊一个翻滚,跌下了床榻。
听到动静的沈氏忙不迭奔进来,把女儿抱进了怀里:“芊芊芊芊芊芊你怎么了?”
“我被人射了一箭,好疼。”楚芊芊捂住胸膛的位置,冷汗直冒。
沈氏扒开楚芊芊的衣裳,看了看后,将楚芊芊搂得更紧:“你是做恶梦了,你没受伤,你好好的。”
噩……噩梦?
但那种感觉……真实得不像是在梦中。
楚芊芊颤抖着手,摸上光滑得没有一丝伤痕或血迹的胸膛,没有伤呢,应该是做梦了。再说了,她躲在楚家的事,大君并不知情,就算知情,外边还有阿远守着,谁能轻易伤到她?
沈氏心疼地擦了女儿额角的汗:“你是太思念太子殿下了,我这就入宫,请太子殿下来看你。”
这一次,楚芊芊没有拒绝
……
“呕呕”
船舱内,上官若对着痰盂,吐得一塌糊涂
吐完,漱了口,又脖子一歪,昏睡在了诸葛冥的怀里。
诸葛冥抱着十多天便好似瘦了一整圈的上官若,心疼得呼吸都不舒畅了:“开慢点。”
船夫就道:“这位爷,这已经是最慢的速度了,再慢的话,今儿端午节,咱们到京城就该是中秋节了。”
诸葛冥一记冰凉的眸光打过去
船夫吓得屁滚尿流:“是是是慢小的这就叫人慢点”
慢个屁老子不开了就停在江上,耗死你
诸葛冥绞了帕子给上官若擦身。
上官若自打上船后,除了吐便是昏睡,连吃饭和洗澡都是不睁眼睛的。
大夫说,除了她本身的特殊情况外,还受了一些惊吓,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回了熟悉的生活环境,病情应该就能好转了。
“鬼……鬼……”
她的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
诸葛冥只当她梦呓,并未往心里去。
直到上官若好像魇在了噩梦里似的,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还十分害怕地往他怀里钻,他才凑近她耳鬓,低低地道:“别怕,我在呢。”
“鬼……有鬼……”
诸葛冥放下帕子,寻了个她最舒适的姿势将她纳入怀里:“什么鬼?”
上官若紧闭着眼睛:“欧……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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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快撑不下去了,精神压力好大,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看,我就不折磨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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