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盛换过气来,便吩咐长工套好牛车,然后去找了两个族人过来。李长盛看这两个面面相觑的族人,然后抱出一床被褥丢在车上,对赶车的韩五说:
“去教堂!”
早已围拢而来的李家族人,小声的问:“就去两个人吗?”
李长盛咬牙切齿的说:
“甭恁些儿话(別多嘴),俩人足够!”
李长盛来到东岗教堂寨门外时,偌大的教堂外连只麻雀都没有,四周寂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声。而李泰栓僵冷的身子,半跪半依的靠在寨门上,鲜血早已把寨门染成了褐红色。
这骇人的一幕,令韩五和两个族人不敢上前,直到李长盛那冷的可以杀人的目光,透射出不容怀疑的命令,才硬着头皮靠了过去。李长盛带着两个战战兢兢的族人,好容易才把李泰栓的尸首,用被褥包了抬上牛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赶往三家营。
李长盛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丁点响动都没闹出来!
但在三家营的祠堂里,李家族人早就吵成一锅粥。族里老少一边倒:老族长撞死在东岗教堂,是拿命来为李家鸣冤叫屈,李家人要跟上次一样,抬着老族长的尸身再上教堂讨说法!如果教堂的洋人不给老族长磕头请罪,那就抬尸去县衙击鼓鸣冤!官府抓了族长儿子蹲大牢,洋捐又逼死老族长,县衙如果不给说法,不放了李长有,那就砸了县衙,和狗日的贪官拼命!
恨不得掀翻祠堂房顶的李家族人,就等李长盛一声令下,捋起袖子就开干!
族人飞沫漫天,嚷嚷的口干舌燥,震的祠堂地砖都咚咚响,而颓坐在椅子里的李长盛,却一句话都不说只顾闷头抽旱烟。
李长盛的堂叔李泰喜看不下去了,他止住族人对李长盛说:“长盛,你是一族之长,你拿个主意、说句话吧!”
李长盛终于把烟锅往桌子上一丢说:“都说完了吗?没说完你们接着说,你们说完了那我说两句?”
“其一,我爹是自己碰死在教堂的,谁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去的,啥时候死的!教堂不欠我们家钱,人家凭啥赔咱儿?”
其二,让洋人给我爹磕头赔罪?你们想多了吧,我爹没有郭青天这样的儿子,也没有衙门的至厚亲戚,教堂凭啥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