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凌霄找到马尾子胡同、真的身临其境之时,才发现这里的破败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原有的想象。
眼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空气里传来阵阵难言的恶臭,烂污淤泥腐土黑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脚下的地面。
凌霄皱了皱眉头,脚下灵气顿生,风云靴上浮起一团肉眼难见的光晕,托着他飘飘悠悠地向里走去。
等他问明徐家的大门,一推院门看见里面的景致,顿时眉头再次拧成了一个“川”……这地方也能住人?
院中很乱,地上丢了一些稻草,看样子是给人垫脚用的,免得踩进脏水里。院门的左侧,是一个大水坑,里面还有着积水,白乎乎的,好像是有人搅和的石灰水。旁边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正拿了一根树枝,从那水坑里沾了水写字。
院门的右手方是三间小房子,其中最边上的那间竟然是一间猪圈,一头大猪一头小猪正在那里哼哼,怎么听怎么像是饿的。
三间房子只有最边上那间,猪圈和中间那间的房顶都没有瓦,窗户和门也没了,一只黑狗有气无力地趴在空荡荡的窗台上像在睡觉,见到凌霄进来叫都懒得叫上一声。
最左边的一间可能是住人的屋子,看起来稍微好一点,房顶起码还能看见黄泥糊的顶盖儿,只是里面夹杂了很多稻草,看起来像是一个草棚似的。
正在那里骇异自己看见的这一副光景,那在地上写字的孩童回头看见了凌霄,脆生生地问:“你找谁?”
“小弟弟,这里是姓徐吗?徐志是不是你爹?”
那孩子漆黑的大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问:“你要找我爹?”在得到他的肯定答复之后,扬声唤道:“爹,爹,快出来,有人找你。”
话音刚落,左边屋子便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看那样子,说他有个五十多岁的年纪,没人不信。
“你是……徐志,徐大官人?”从那依稀熟悉的眉眼之中,凌霄认出了眼前的这张面孔。只是,这张脸跟他记忆里徐志那张生机勃勃、似乎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的面容,相差实在是天壤之别。是什么让以前那个大腹便便、意气风发的徐大官人,仅仅七年就变得如此落魄潦倒?
“呵呵,这位小哥别跟徐某开玩笑了!什么徐大官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徐志不无尴尬地苦笑道。凌霄一眼就认出了他,但他却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如玉温润的翩翩少年了。
同样也是七年,凌霄已从当年那个还要仰人鼻息的小孩,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而跨入真正的灵修境界之后,他的气质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少年怔怔地看着自己出神,徐志干咳一声道:“这位小哥,还未请教你的高姓大名?找徐某所为何事?”
凌霄苦笑道:“大官人,我是凌霄,七年前在豆沙镇我曾为尊夫人治过病,后来您还将我送到了八元学院……怎么样,现在您有印象了吗?”
“凌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清逸的少年,记忆的潮水纷至沓来,徐志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凌神医,是不是?”
“大官人好记性,我就是以前的小凌神医……”凌霄微笑着点点头,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大官人,徐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珙州碰见过的徐掌柜父女,听说那时候似乎徐家就遇见了麻烦,但是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一个号称首富的徐家就能衰败如斯,而印象之中那雄姿英发的徐大官人也彻底跌下了人生的巅峰。这一切,对他的冲击真是太大了。
“唉,这真是一言难尽。不过凌公子,我的现状你也看到了,别再叫我大官人了,瘆得慌,就叫我徐志就行……”徐志一脸苦涩地道。
“哦,那我叫你徐哥吧。”凌霄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情,马上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又再度追问道:“徐家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徐志似乎很不想提及这个问题,在凌霄的两度追问之下,仍是一副心灰意懒的口气,语焉不详地道:“往事已矣,总之,一切都是命数……”
“哦……”见他不想谈这件事情,凌霄知趣地转了一个话题:“徐哥,当年我从豆沙镇走的时候,曾经拜托你照顾一下回春堂的丁掌柜夫妇。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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