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这话说的好听,但字字句句间却无不透出一种惹人厌弃的假惺惺味道。
紫苏死死的盯着九姨娘,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只余下了森森冷冷的怨毒恨意。
秦义庄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神色淡淡的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这才低声道:“如此也好,来人,把这满口胡言乱语的丫鬟拉出去杖毙,以示警戒日后若是再有这种戕害主子,巧言令色的奴才,下场就如同这丫头一样”
二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的压着紫苏,将她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为着寂静的月色徒增一抹血红的颜色。
听着紫苏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屋子的丫鬟和嬷嬷们面面相觑一眼,随后皆是低下了头,寒蝉若噤。
“信佛之人,见血最是不吉利,笙丫头,扶我一道回去吧。”老夫人捻了捻佛珠子,左手微微的抬起道。
秦云笙应了一声,虚托住老夫人的那只手,朝秦义庄一礼,声音不咸不淡的对他道了一声:“父亲,女儿陪祖母先行一步。”
今夜这一事,秦义庄误会了秦云笙,如今再对上她清澈如明镜般的眼神不免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难得的给了秦云笙一个好脸色,“天色这般黑沉,扶你祖母回去时,小心些脚下。”
秦云笙眨眨眼睛,神情自若的淡淡道了一声是。
扶着老夫人从九姨娘的院子中出来之后,秦老夫人便屏退了身后跟随的丫鬟和嬷嬷,拉着秦云笙的手二人独自走在通向沁雪院方向的长廊中。
月色荒寒,众生皆已憩,四处寂静,为这一隅的夜枭踽踽独唱欢歌,声色沙沙,犹如谁人在耳畔喃喃絮语。
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沁雪院,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绰绰人影,走近一看,却是予姑打着红丝绸布的竹灯笼已经在门口等了多时。秦云笙将老夫人送至门边,刚欲转身离去,老夫人有些无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笙丫头,今日你九姨娘险些滑胎之事,我怀疑是你做的,你心里对我可有怨气”
秦云笙顿步,一双凤目在盈盈烛火之中,显得越发的明亮动人,她转首看着秦老夫人,眼波淡淡的,“不怨的。云笙明白老夫人对五弟的看重。何况今夜这事,九姨娘有紫苏这个人证,还有物证,人证物证俱在,这事情任谁看了都会怀疑是云笙做的。”
这话中称呼是老夫人,而不是祖母。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秦云笙这是站在秦老夫人的角度上道明了九姨娘的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孩儿之于秦家的重要性。
因而太过看重,所以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即使是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孙女,也比不过秦家这么大的家业。在能继承家业的孙子和心爱的孙女二者之间,秦老夫人终归选择的还是孙子。
秦云笙的眉眼微敛,浓密的长睫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阴影恰到好处的遮住她的眼眸,让人看不出那其中情绪。
老夫人闻言,沉默了良久,终是长叹了一声,看着秦云笙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无奈且倦怠的神色。
老夫人一贯沉稳平静的声音突然间有些嘶哑,“这都是命,罢了,罢了。夜已深,笙丫头快回去歇息吧。”
秦云笙目光平静的看着老夫人,闻言,依然是神情自若的模样,好似她根本就不明白老夫人所叹的这口气是什么意思一般。她只是静静地朝老夫人深深一福,“夜深露重,祖母早些屋子歇息吧,云笙先走了。”言罢,便从容转身,曼步离去。
夜风吹起秦云笙的一头青丝,吹动她一袭青色的襦裙,老夫人立在院门边,目视着她那越发显得瘦削孤傲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的轻轻叹了一句,“如此万般皆都是命数,半点由不得人呐”
几日后,九姨娘因麝香而险些滑胎一事在秦府中的风头已过。秦义庄就已九姨娘身边的丫鬟紫苏因对主子行事嚣张跋扈而心生不满,而心存歹念在老夫人所赐的镯子上涂上麝香,并栽赃嫁祸给二小姐,给这件事情匆匆的做了了结。
秦云笙听到这番说辞的时候,正在院子中读书,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低首看着书简上的自己,俏丽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清冷如冰霜一般,“父亲当真是这样告诉祖母这事情的原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