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也算江东犁(2 / 2)

想到这点,刘执嘉不禁微笑了。

前两天,自己已经用牛犁翻了几亩地,今天只是用锄头把边角再整理一下,所以心情和付出的体力一样,还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轻松,刘执嘉没有像王佗一样,一直紧张驼背劳作,而是时不时抬头伸直腰,看看刘伯,看看旁边田地里的农民。

唉,其实当农民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啊,刘执嘉不禁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叹了。

像王佗,还有另一个邻居路甲,只能用锄和臿松土,甚至农具都还是青铜铸造的,稍有铁器,有个木心铁锄已经算不错了,这得算是最底层农民了。

稍好些的,家里多了一两个劳力,可以用直犁人力耕地,这效率可就要快多了。

至于自己,能养得起牛来做畜力,要是改进了犁,那效率不可就以一当十了?到时候不要说四百亩,就是再有机会多买些地,也不愁耕种了。

说干就干。

之后的时光,就在刘执嘉潜心改进直犁中不觉流逝得很快了。

为何会想到改进直犁呢?

因为在记忆里,那犁本来就是弯曲的啊!

小时候,经常见到赤脚的农民,大声吆喝着牛,一边用牛绳控制着方向,一边轻巧地扶着弯曲的犁把控制着犁地的深浅——等等,好像上面那根主辕梁也是弯曲的?

哪里是眼前这个直辕直把,笨拙得要命的家伙。啥手扶拖拉机犁地就别想了,自己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改造成弯曲的犁就很好了。(汉代耕犁已基本定形,但汉代的犁是长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

做起来才知道,真不容易。眼看耕种时间快过去,也只是请木工制作出了比较轻便的式样,加上请石铁匠打造的铁犁尖——控制方向是好多了,但控制犁地的深浅还是没能做到。

“直把改成弯把,还加长了,太公这主意真高,非常人也!”

中阳里有好几个木匠,眼前的木匠也姓刘,属于木匠里的段氏,专门做农具的(ps:战国时期木匠专业分多个方向,造个马车就有轮人,负责车轮、车盖;舆人,负责车辕喝车厢,其他还有什么弓人、庐人等等),是祖父辈传下来的远房亲戚,叫刘守。念过两年书,所以一激动竟然还说出了文绉绉的赞语。

“可是,怎么还能自如地控制犁地的深浅呢?刘守,你快点想办法,别给我‘留一手’啊!”

眼看与自己记忆和想象的效果相差甚远,看着这个教徒弟总爱留一手的木工,刘执嘉着急了。

“啊?我还想着太公您是否故意留一手,自己后期再添上啥关键部件呢。

这直犁也不知道传下多少年了,你能想到改进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是没办法了,就你这个样式,我都得牢记着,回头就可以变成我的拿手活,别人不高价求我,我还不给他做呢!”

只能说读书人关心和研究农业的自古就太少了,否则自己记忆里也不会还保留着犁的样子了。这辈子只能就这样了,谁叫这辈子自己还不爱读书呢。

唉,当然这件事有力地说明,其实时代进步是缓慢的、艰难的。

(ps:据陆龟蒙《耒耜经》记载,曲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据说唐朝初年才基本完善)

此生的刘执嘉当然不会想到,哪怕他仅仅只是根据记忆的简单改进,也不小心成为了名垂千古的“江东犁”的鼻祖,为后世真正曲辕犁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要粗略说起来,这也算是”江东犁“吧。

明年如果太平的话,一定要好好用这犁耕作,迎来的定是丰收年。可是,不要说明年了,今年就一定能太平度过吗?

刘执嘉问自己,更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