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真相(1 / 2)

名门天姿 紫苏落葵 0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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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端杯了一杯酒,笑盈盈,说:“只是父亲太看得起我而已。”

一句话,没明说,但江承紫已明了刚才云歌描述杨淑妃与李世民对话里那一句“你只是派出柴绍而已”的反问,看来是真的。

“他夸你类他,自是不容小觑。”江承紫语气淡淡的。

她先前也曾想过李世民如果将晋原县的事看作大事,或者就不会只派柴绍为钦差前来。毕竟,柴绍算不得他真正的心腹,玄武门之变,柴绍就不曾支持,他亦瞒着柴绍。

柴绍是太正直之人,侠义情怀与江湖气息太浓,若是办事,必定让他不会百分百放心。

只是,她又转念一想,毕竟是唐朝最杰出的政治家,如今初唐正式内忧外患,国库里没几两银子,太仓里没几粒粮食。他应该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吧。

“我还是太高估他。”江承紫吃了几口菜,又慢悠悠喝了一小口桂花酒,才笑着说。

“原来你也曾怀疑。”李恪神情语气依旧温柔,端了一杯酒,斜倚在窗边。

江承紫不接话,只招呼他吃菜,说起家乡的火锅,说起那叫辣椒的物种。李恪来了兴致,问:“格物院以后可能找寻到如此神奇的物种?”

江承紫筷子一顿,凝在空中,火锅里腾腾的热气氤氲飘向窗外。

“辣椒一物乃海外之物。须得乘大船,穿过暴风巨浪,才可摘得。”她回答。

“原是海外之物。可惜!”他喝了一口酒,将酒杯徐徐放下,道,“我不致力于船舶制造,除去对付高句丽,大唐还不须那么多的船。再者,我只想闲云野鹤。可惜了。”

江承紫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无意于帝王之位,而制造船舶这种事属于军事范畴,非帝王不能做。

她靠着椅背,瞧着雾气氤氲里那张英俊瘦削的脸,笑道:“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你瞧此时此刻,就是我们不曾经历过的。”

李恪点头,道:“是呢。从前,我们从不曾离得这样近,这样秉烛畅谈,还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只是若可以,我不想走那条艰难的路。”

“我亦不希望你走那条路,若可以的话。”江承紫依旧笑,再度觉得命运真是玄妙,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穿越了前年的时光,相识相恋,并肩而行。

火锅氤氲着热气,江承紫将火关得小一些,又放了一些容易烫熟的菜入锅,才终于忍不住问:“可知来者何人?”

“还能有谁,不就那一家的么。”李恪语气不屑。

原来果真是长孙一族!

“来的是何人?”江承紫又问。

“长孙冲。”李恪回答。

“他――”江承紫对此人知之甚少。只知晓他后来成了驸马,与公主鹣鲽情深,在政治上倒没有什么建树,就是那支离破碎的梦里也没有他什么事。

李恪稍稍坐正身体,道:“你别小瞧了他,他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无忌要求他克己、低调,不可露锋芒。因此,在外人瞧来,似乎平庸无能。实际上――,呵,是一头随时能将人撕碎的恶狼。那一世――”

李恪停了停,才继续说:“那一世,高阳谋反,事实上长孙无忌正在外视察,当机立断将我拖入战局,一劳永逸之人就是他。”

江承紫蹙了眉,暗想历史总是表象,不是局中之人永远不知真相。

“上一世,你我都小瞧了他。若说长孙无忌下手时还会考虑国家前途,那长孙冲做事便只考虑关陇新贵的世家利益。”李恪摇摇头。

江承紫垂眸,靠在软垫上,想或者上一世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大唐,高阳谋反,他被拖入战局,最终惨死于三月长安,从来以为是长孙无忌的手笔,不曾想却是那人畜无害的长孙冲。不过,后来的历史记载,几年后,武则天灭了长孙一门,这长孙冲似乎只是流放。

“后来,长孙一门到底还是被灭了。”她说。

“父亲处心积虑,为老九苦心布置,世家灭门只是早晚的事。”李恪平静地说。

“可惜你外公当年没沉住气,否则,也为儿孙谋划,怕天下不会大乱,隋朝也不会短短数年。”江承紫摇摇头。

李恪只是笑了笑,说:“各大世家想做什么,我父亲知道得一清二楚。上一世,弘农杨氏安插两枚棋子,分别在朝堂与后宫。你是朝堂那一枚,而后宫的那枚则是心狠手辣的武氏丫头。”

“你是说武媚吧。昔年,我父亲亦说过,别看女皇如何风光,不过也是背后势力角逐加上她的机遇所造就。”江承紫想起前世里与父亲为数不多的谈话。

其实那时很奇怪,父女俩见面,基本都是围绕唐朝历史在展开,若是不谈论历史,父女俩就没有别的话可说,沉默得让人尴尬。

李恪点头,说:“就是她。当年,你意外身陨,我日渐消沉。弘农杨氏就全力扶持那丫头。不过,换句话说,若没有父亲和老九的默许,她早在进宫不久就会被灭掉。她能活得风生水起,不仅仅是弘农杨氏的棋子,更是父亲赠予老九的利剑。只是父亲到底忘记了,人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棋子呢。”

李恪说到后来,脸上满是嘲讽,曾是父亲一手策划的“唐三代后,武代李兴”的预言,竟然一语成谶。当然他所知道的后来的历史走向,是前不久,两人闲聊时,他所得到到。

当时,他知道武则天后来称帝,满脸讶异:“没想到那丫头真狠毒如斯,老九居然没能镇住。”

这会儿,换江承紫讶异了。她从不曾认为“武代李兴”的预言跟李家人有什么关系。如今,却听李恪说这一切不过是李世民策划。

江承紫兀自喝了一杯压压惊,才问:“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与老九都知晓那姓武的丫头背后是弘农杨氏,并知晓她是弘农杨氏安插在后宫的一枚棋子?而当年那个预言,也是你父亲安排的?”

李恪点点头,微微眯眼,说:“我父亲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厉害。”

江承紫点头赞同:“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比你我想象的更狠戾。”

“他一直拿旧贵族来制衡新贵族。两虎相争,两虎皆伤,到时候猎人才好下手一锅端。何况,他有意无意给予了弘农杨氏希望。”李恪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连连斟饮了三杯。

江承紫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因为我在,因为他的话,因为你的才能――”他说到这里,便抬眸怔怔地瞧着江承紫,脸上浮出颓败的悲伤。

“怎么了?”她轻声问。

“因为我,因为你的才能,因为他有意无意说我类他,可立为太子。这些信息让弘农杨氏那帮子眼皮子浅薄的人似乎看到我可以上位,旧贵族可以成为新帝功臣的希望,因此,旧贵族更加疯狂。呵,我的父亲是真正厉害得紧的人。”李恪尽量平缓语气,却还是流露出巨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