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_asuka
“飞鸟，小心后面！”
姬乃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从树丛后站起的她，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紧绷，笑容也跟着僵住了。
啊，虽然很感谢这及时的提醒，但是不用姬乃说，我也已经能感觉到。
近在咫尺的背后，凭空出现的令人脊背凉的气息。
每一寸肌肤都能确切地感受到寒气。毫无疑问，敌人已经锁定了我。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这个问题我根本无法回答。
在与面前的敌人激烈战斗的时候，我几乎无暇去顾及，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别的气息。
结果就是，在刚刚结束战斗，最为松懈的时候，被敌人瞄准了我的背后。
……现在纠结于自己过去的失态也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该如何撑过眼前的局面。
我全开动脑筋，然而平时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这种时候更是卡壳，别说想出可行的方案了，现在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整个背部已经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下，随时都有吃到致命一击的可能。
状况与其说是绝望，倒不如说已经是判了死刑。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之，你要做的就是进一步磨炼自己的感觉，在战斗中不要想太多，用心感受对手的气息，多跟从身体的选择，不要被眼前所见的假象所迷惑。”
――伊莉娜小姐的话语蓦然浮现在脑中。
…………
我应该相信这句话吗？
放弃无谓的思考，遵从自己的本能，做出最为自然的应对。
我咬紧了牙关。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吧！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剩下的就是做好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渡过难关的觉悟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魔物冲破黑暗向我扑来。
只不过是将身子转过半圈的功夫，泛着寒光的利齿机已经逼近我的面前。
之前的焦灼与不安全都消失不见，脑子里所有念头都已经被排除。
剩下的只有……
我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像是从高处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
我毫不犹豫地举起右臂，将自己的右手送到了兽吻之下。
刚才碰巧用左手拔出匕真是太好了，如果是右手，这作战恐怕就没法完美执行了。
袭来的魔物，如同看到肉骨头的狗，对着我递出的“诱饵”，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
几乎令人狂的激痛在一瞬间袭来。
然而，与之同时浮现的，还有莫名的快感。
――或许这只是大脑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过度的痛觉而崩坏做出的掩饰吧，我事不关己地这样想着。
可是，无视我的想法，快感的波浪越来越浩荡，甚至已经彻底淹没了痛觉。无止境的高扬感充斥全身。
伤口处迸射出的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视野。
耳中仿佛能够听到利齿在臂骨上摩擦的响声。
本应令我倍感痛苦的声响，此时却如同美妙的乐声一般刺激着我的感官，令我进入了彻底的兴奋状态。
…………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尽情地啃噬吧！
――因为这将成为你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餐。
在几乎要胀破全身的高扬感的支配下，我静静抬起了左手。
握紧手中的匕，对着莫名地贪食着我右手的魔物
――狠狠凿了下去。
单薄的匕几乎化身钝器，锐利的刃锋无声无息没入魔物的后脑，余势未衰的柄部，连同拳头一起重重砸下。
啊，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美妙。
…………
魔物再怎么拥有违反常识的生命力，只要它使用这副肉身行动，必然会有上的弱点。
如果粉碎脑干依然不能阻止它的行动，那么砸断颈骨呢？
无法抵挡被破坏的魔物，终于松开了口。
右前臂已经快要被咬得支离破碎，骨头幸免于难，但是肌肉早已四分五裂。
但是还能动。
用你前一刻口中的食物为你送行，再合适不过了。
我松开匕，用左手与右手一起抓住了魔物的脑袋。
然后，像拎麻袋一样举起它硕大的身躯，狠狠砸向了旁边的树木。
咚地一声闷响之后，是树叶簌簌而落的沙沙声。
碎裂的骨骼奏响的美妙乐音被掩盖，令我微觉不悦。
不过没关系，乐器还在手里，继续演奏就好了。
于是我执拗地挥起手中魔物的残躯，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周围的树木、岩石、地面。
高低不同的闷响夹杂着清脆的碎裂声，交织出妖异的镇魂曲。
…………
不知经过了多久，我终于松开手，将只剩下无趣的噗噗闷响声的残破肢体丢到一边。
巨大的达成感包围了我。
在这之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与解放感。
我，我好像――
“飞鸟！！”
姬乃的呼唤声，将我游离的意识拉回了。
刚才的场景在脑中高回放，令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一幕幕不断闪过。
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了上来，然而我呆呆地凝望着双手，上面沾着的难以言喻的物体是最好的物证。
同时，右臂也开始产生一阵阵的钝痛，就仿佛麻醉失效一般，疼痛感渐变强烈。
“飞鸟！受伤了吗？”
面对飞奔过来的姬乃，我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我无意识地畏惧着刚才的“自己”。
那……真的是我吗？
同时，想到刚才一幕幕都被包括姬乃在内的大家看在眼里，我就更加不安。
哪怕一点也好，能够隐瞒的话……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努力地藏起罪证累累的双手。
――――――――――――――
“刚才不是被咬到了吗？快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