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请你善良(2 / 2)

“汉王殿下说得对,顺水推舟的事情,大家伙都是这个意思。”王宁笑嘻嘻的,简直是哄小孩的似的。

徐景昌两世为人,哪有那么容易上当,写上了名字,白纸黑字,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眉头紧皱,思索着拒绝的办法,“殿下,我看谁当储君,就是天家私事,陛下一句话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你们父子之间,开诚布公就好。”

徐景昌语气诚恳,却也推得干干净净。你们父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别扯上我。摆不平你爹,那是你无能!

朱高煦差点被噎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要是能跟父皇直接说,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他气得语塞,瞪着眼睛,不停扫同来的王宁。

王宁一见,忙劝道:“储君可不只是家事,也是国家大事,身为朝臣,也是可以谏言的,汉王殿下德才兼备,万众敬仰,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景昌是越发看明白了,这俩人就是想裹挟自己,帮朱高煦摇旗呐喊。

可惜啊,你怎么是人家朱大胖的对手,那位上辈子可是狄阁老啊!

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们搅在一起。

徐景昌索性道:“王驸马,原来你说的是国事啊!我小小年纪,刚刚父亲又去世了,万分悲痛,实在是顾不上国事,实在是对不住了。”

朱高煦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他联络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像徐景昌这么难缠的。

“贤弟,家事你让我找陛下,国事你又不管,你到底打算干什么?”朱高煦声音拔高道。

徐景昌坦然道:“我刚刚失去了父亲,心绪烦乱,头脑昏昏,实在是想不明白任何事情,还望殿下高抬贵手。我打算为父守丧三年,闭门读书。三年之后,我就十八岁了,懂的事情更多了,或许可以参与一二。”

“不行!”

朱高煦真的急眼了,靖难刚成功,武将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说话最管用,大哥朱高炽还在北平看家,就连母后都没有进京。

天赐良机,优势在我!

只要裹挟群臣,让朱棣松口,他就是大明朝的皇太子了。

三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王宁也急得冒汗,这小子怎么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

他急切道:“汉王殿下深得陛下喜爱,立为太子不过是顺水推舟,哪有这么麻烦?徐家乃是开国勋贵之首,又和汉王是实在亲戚,理应站出来,登高一呼,这定策之功就到手了。更何况汉王殿下和武阳侯的感情深厚,葬礼上可是痛哭流涕,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武阳侯是朱棣追赠徐增寿的,王宁这是拿老爹压徐景昌。

奈何徐景昌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从容道:“汉王殿下和我固然是亲戚,大殿下又何尝不是?便是让他主持家父的葬礼,想来也不会怠慢的。都是一样的亲戚,如何能厚此薄彼?”

这下子连王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子软硬不吃,也不知道感恩戴德,可怎么办才好?

朱高煦盯着徐景昌,切齿咬牙,他满以为徐景昌会很容易上道,没想到这小子也长心眼了,不好摆布。没有办法,只能拿出点真东西了。

“贤弟,父皇很快就会降旨,让你承袭舅舅的武阳侯爵位,只是一个区区侯爵,哪里配得上贤弟。我打算帮你个忙,只要你署了名,愿意代表徐家,支持我当储君,我就让你成为世袭罔替的国公。”朱高煦自信满满道:“徐辉祖一心忠于朱允炆,当初就要抓我,还几次领兵,跟父皇作对,他既然要跟着朱允炆,那就一起去死,谁也救不了他。”

“不光是他,还有他的那几个儿子,也要斩草除根,到时候魏国公的爵位,自然就是贤弟的,偌大的徐家,也都是贤弟说了算,你只要点头,我立刻就去操办,绝不耽误一点时间。”朱高煦得意洋洋道,他觉得徐景昌肯定会答应。

可这话听在徐景昌的耳朵里,简直荒唐透顶,臭不可闻。

如果是前面徐景昌只是推脱闪躲,此刻却是勃然大怒,不说别的,光是让他点头,去害徐辉祖和他的儿子,就万万不可能。

残害亲人,夺取权位,就算让自己承袭魏国公的位置,可能坐稳吗?

毕竟朱棣夺侄子的龙椅,还要用清君侧的名义。要是真听了朱高煦的话,徐家自相残杀,消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尤其是姑姑还在,越俎代庖,处置她的兄长,侄子,万一惹来了姑姑的滔天怒火,那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朱高煦这个家伙,只会出馊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搅在一起。

徐景昌豁然站起道:“大伯的生死,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我无话可说。但我也请殿下不要忘了,大伯也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他的几个孩子,跟我一样,都是你的表兄弟!斩草除根,你要除谁的根?”

这小子敢朝自己吼?

朱高煦一时恍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给你的胆子?

“徐景昌,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景昌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奉劝殿下:请你厚道,请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