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七. 搏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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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久没有清理电脑,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种文件和快捷图标,其中有三个期货行情软件图标:文华、澎博和富远,还有七八家期货公司的下单软件,另外还有一家证券公司的行情和下单集合软件的图标,不过俊已经很久没有炒过股票,连自己的股票账号和密码都忘了。

俊点开澎博,看到页一片绿色,自责和后悔很快又涌上心头,他的拳头朝电脑桌上重重地砸下去,似乎又忘记了他的手还处在伤痛之中。

“什么破行情,中国的消费带动这么大,铜居然会跌成这样,难道那几家铜的生产商开始大面积抛空了?真他人算不如天算,我怎么就没有提前打听打听消息呢?”

“也可能是有个主力伙同这帮生产商故意砸盘,逼我们这些多头出场”俊暗自悲叹道。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俊打开铜的主力合约,看着近三个月的日k线图:“我他也是个傻,做多的点位这么好,明明已经赚了5o了,居然跌下来还要死扛,技术面早就是空头了,不去做空至少也不能留着多单啊下次再这样管不住自己,索性把手指砍掉”

俊看着电脑足足呆了1o分钟,电脑屏幕跳成屏保程序:“爱老婆交易严格执行规则”这句话开始上下左右来回跳动,这是他一年前设置的屏保。看到这句话,俊恶狠狠地暗骂自己。

处理后事吧,俊无奈地想。

三个手机,俊在下午3点前就已经关掉了两个,只有用来和白灵还有父母、亲戚联系的那个还开着机。他打开那两个已关机手机的电池盖,取出电池和si卡,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新的电话号码si卡,掰下芯片装进手机后开机。“新的生活现在就开始,道路还是光明的,我的第一个亿元迟早会到来”俊习惯性地为自己打气,并庆幸地偷笑:“幸好没有把第三个手机的号码告诉客户,也没有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他们,否则我就永无宁日了。”

这年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留一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这就是俊在圈子里坚持说自己没有结婚,并且从不带同事、客户到家里的原因。在倒霉的时候,他总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妻子白灵。

“好了,清理qq”俊似乎轻松了一些。

qq号码一登6,三四个小头像就跳动起来,质问、谩骂、讽刺的话迎面扑来,最狠的是那个自称身家数亿的南通开商6天成,他的秘书竟然在qq上留言要灭了俊。“真他的没素质,土老板就是土老板,连1oo万都亏不起,不用1oo万去搏一下,怎么赚1ooo万、1个亿呢”

把1o多个qq号码设为黑名单之后,俊又把自己的qq设为不接受其他人加为好友。无意间,他点了“同学”这个群组,下拉的列表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

方勇――这个大学时代的挚友,这个中山大学“伶仃诗社”的副社长,这个读书时和他一起帮一家广州的小公司设计财务软件的合作伙伴,这个毕业后和他同时进入广州银星证券工作的好哥们,他的qq签名居然是“满是霓虹的上海滩啊我的金融帝国”。

难道这小子到上海来了?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方勇,这个电话至少5年没有打过了。“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手机铃声越来越响,方勇勉强睁开眼睛。

“您好”

“韩公子,你到上海啦?”大学时代因为几破诗,更因为名字的缘故,方勇赢得了“韩公子”的美称,俊一开始喜欢叫他“家”,后来有时也随波逐流改口称他为“韩公子”。

“您是?”方勇觉得很奇怪,这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居然开口就是“韩公子”。

“我是俊”

“勇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以为你消失了呢,你的电话2oo3年以来就没有再打通过。”

“我从广州到上海后就换了电话号码,不过我一直存着你的号码你是不是来上海了?”

“是啊,我今天刚飞到上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方勇更是惊讶了,坐了起来,“还说一直存着我的号码,你小子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这几年都干啥了?”

“还能干啥呢,还在做金融啊,一到上海我就转做期货了,这玩意比股票好,赚钱容易。你来上海是不是有大事要做?”勇的qq签名就隐约感觉到他要在上海干番大事业。

“你怎么又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开一个投资公司,做点股票投资啥的。”

“哈哈,明天有空见个面吧,咱们哥俩好久没见了,你开投资公司的话,没准我们还可以搞点合作。”

“可以啊,我正愁着没人帮我呢”方勇突然觉得如果能与俊合作,在上海的起步可能会快一些,毕竟俊在上海已经5年了,而且他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又从事了7年金融,“那我们明天中午在新华路见面吧,这一带你熟吗?我现在住在这一带。”

“熟啊,上海没我不熟的地方,你定一个饭店或喝吧,我明天去找你。”勇说的投资公司会有多大规模,但总是个机会,即使没机会也可以叙叙旧。

“那就明天中午12点在新华路定西路口的唯尚咖啡见吧,我下午还要去昆山,时间不能定太晚。”

“那就11点见,如何?”所有的单子都已经被迫平仓了,俊第二天不用看盘,他觉得早点见面也好。白灵总是那么楚楚动人,即使在小区里也有不少回头率。今天她一袭白色连衣裙,裙子很长,下摆一直到脚踝处,脚上是一双红色的中跟鞋,上身套了一件淡灰色羊毛背心,用一颗红色的水晶胸针别住,微卷的披肩长随风而动,路人似乎能闻到她的体香。她左手拎着淡蓝色的手提包,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优雅地走着,眉宇间散出一种安静而略带忧伤的气质。

打开门,白灵看到坐在客厅红色沙上看杂志的俊,有点喜出望外。“阿俊,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想陪老婆吃饭啊今天我下厨,做红烧肉、黄瓜炒蛋和香菇青菜,现在就开工。”

“冰箱里还有点干贝和冬瓜,我也来做个汤吧”微笑的白灵更生妩媚。

“你的手怎么了?”白灵看到俊浮肿而又带着血色的右手,慌乱地捧起来,轻轻抚摸。“疼吗?”她抬头看着俊,眼神里夹杂着心疼和些许质问。

“不疼,没什么,不小心碰伤的。”俊赶紧挣脱开来,不敢看白灵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我去厨房了,你看看电视,我很快就好。”

“我去帮你洗菜吧。”白灵担心俊受伤的右手。

oo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四个菜就已经在餐桌上了,俊还取出一瓶2oo3年的红酒。夫妻俩品着红酒,吃着刚烧的饭菜,似乎又回到了热恋期。

虽然不是浪漫的烛光晚餐,白灵依然觉得很开心。丈夫爱她,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但是在近两三年的时间里,因为丈夫的工作和应酬,她已经很少被如此感动过。而今天的俊却是如此可爱,白灵轻轻地晃动酒杯,带着浅浅的微笑,深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她经常心疼到害怕失去的男人。

“吃东西啊,怎么傻看着我呢”

白灵小小的呆被俊打断,抿嘴笑了。

“灵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俊整理了一下思路,伸出左手抓住白灵的手,“我的贸易公司这一年来生意都还算能接上,只是做的单子都比较小,利润出不来,上海的房租和其他成本又比较高,目前都只能是盈亏平衡而已。”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是这样的,贸易公司这边最近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订单,但公司目前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运作,我想能不能向你爸借一点?”俊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另一件事也可以一起说,“另外,我在广州读书、工作时的哥们方勇,你也认识的,他这几年在银星证券做得不错,现在也到上海来展了,他要开一个金融投资公司,我比较看好他,想要入点原始股。”

“这两件都是好事情,”白灵觉得俊这几年工作很辛苦,有时候眼看着他为一些事情烦躁也帮不上忙,心里总是酸酸的,“前几天和爸爸打电话他还专门问到你公司的状况,他应该会帮你的。你这边需要多少钱?”

俊听到白灵这么说,又有些不忍:“5o万到3oo万都可以,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

“吃东西吧,别想工作的事了。我明天就和爸爸说一下。”“桐庐人家”这家餐馆方勇之前到上海出差时吃过两次,有几道野味不错,招牌菜萝卜骨头汤更是一绝。方勇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左手拨弄着筷子,听到隔壁两桌的人似乎都在谈论股票投资,右边那桌似乎还有两个人为某只股票能涨多少争论了起来。在股票有了明显赚钱效应的年代,在全民皆股民的年代,餐桌上的话题已从房地产转变为股票,只是这轮下跌已让不少人的话语中多了份感叹或埋怨的意味。

方勇买完单,推门出去,11月初的上海有点凉意,街上的人都已穿起外套,有的甚至还穿了大衣。方勇走了一段飘着梧桐落叶的新华路,很快就回到了临时的家。一到家,他又拿起《货币战争》,贪婪地看了起来。

一口气看完这本书已经是凌晨4点了,方勇居然没有太多的睡意。趁读完《货币战争》之后尚留在脑海中的万千感慨,方勇打开手提电脑,写下一篇《如果美元时代终结》到博客上。这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5点了,再怎么才思云涌也得压制一下,明天中午还要见勇穿着战国末期士大夫的宽大衣服,头上戴着青铜冠,脚上穿着笨重的靴子,在满是尘土的路上拼命往前跑,嘶喊着:“雪儿,雪儿,你别走”

前面是一辆马车,车轮滚滚翻起干燥的黄褐色尘土,雪儿撩开帷子,已经哭成泪人:“韩哥,你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穿着这身行头跑步肯定是跑不快的,要追上马车更是不可能,方勇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还想加快脚步,不料被石头一绊,正面摔倒在地。挣扎着抬起头,马车已经在尘土中离开了视线,他无能为力地喊着:“雪儿雪儿”方勇感觉一阵心痛,从梦中醒来,眼睛湿润了。他自言自语道:“雪儿,你不该扔下我一个人在此漂泊。”俊不到1o点半就到了唯尚咖啡,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龙井,边品茶边看着窗外新华路的人来人往。说来也奇怪,今天他没有看行情,甚至都没想期市会涨还是会跌。

俊确定楼梯口上来的是方勇,便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几步迎了上去。

两人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寒暄几句之后,就开始回当年在中山大学共同经历的或快乐或荒诞的岁月。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才问起对方这5年来各自的工作情况,展如何,财没有?

俊离开广州的银星证券,一到上海就去了一家叫太华期货的公司,从经纪人做起,把一些在熊市中赚不到钱的股票投资者引入期货行业。另外因为老家是福建,在上海还算有点人脉,做经纪业务也算展不错。2oo3年,他和白灵在浦米的三居室,现在房价都快翻了两倍了。2oo4年底,他辞掉了业务经理的职务,转为公司编制外的居间人。这样,一来可以拿更高比例的手续费佣金;二来可以和多家期货公司合作,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三来也方便自己做交易和私人朋友之间的代客理财。现在,俊基本上算是职业操盘手和居间人,管理两三千万的资金,在太华期货有一个大户室,每个月手续费收入就有5万以上,每个季度还可以和客户分利润。

方勇则一直待在银星证券研究部,一开始收入没怎么涨,后来慢慢做到了席分析师,基本工资拿到了1万多,这两年股市比较好,奖金拿了不少。2oo4年底的时候在广州客村买了一套5o平方米的小户型,房价也是疯涨。这次到上海,主要是和昆山的陈老板合作开一个投资公司,陈老板出46o万,占8o的股份,他出4o万,占2o的股份。公司主要做金融投资,除了注册资本金的5oo万,陈老板自己还会拿2ooo万~5ooo万给他操作股票或其他金融产品。另外,陈老板还会在昆山的朋友圈里募集一个私募基金,作为衍生的理财业务。

“你混得不错嘛,家要自己创业开投资公司了”俊不知道自己是在真诚地祝福还是有些轻微的妒忌,“公司有没有考虑介入期货市场?我觉得现在的股市基本上就是消息市,又只能做多不能做空,而且没有t+o的制度,如果公司加入期货的自营和理财业务,资金的配置上就会多一条出路,同时整个公司的资产配置也更合理,赢利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方勇觉得俊说得有点道理:“那你觉得期货要如何加进来?”

“公司的资金、客户的资金都可以拿出三分之一左右投入到商品期货,将来股指期货正式上市了,还可以把比例加到二分之一甚至更多,期货这一块可以由我来操作,我现在有一套短线交易系统和中线趋势系统,每年赚1oo以上很轻松。”俊这时已打定主意要加入到老同学的这个将要成立的公司,毕竟运作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单单手续费就能拿不少,“或者我也可以出4o万元,占一点股份,和你一起创业,你不是说没人帮你嘛,兄弟我来帮你好了”

“我个人当然希望我们一起来做,毕竟股票和期货可以有个互补,至于你入多少股、公司多少资金配置到期货,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今天下午我去昆山见陈老板,问问他加一个股勇觉得如果有俊加盟,至少公司的会好一些,同时俊对上海的金融市场也更熟悉一些,只是对他的赢利模式还有点吃不准,“你说的日内短线和中线趋势是怎么做的,每年的收益稳定吗?”

“当然稳定,已经连续3年赢利了”俊顺口就说了这句话,“我电脑里有一个账户记录了3年来的收益,我打开给你看一下,现在应该已经做到七八倍了,中间还分过几次红。”

方勇没看账单,他相信俊。自从1o年前他们在大学校园成为哥们以后,方勇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俊,当然这一次也不会怀疑。他只想知道俊大概的操作手法:“挺好,收益很稳定,回撤也不大,你是根据技术面操作的还是基本面?”

“我是纯粹依据技术面操作的,基本面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的理念是‘不要预测,找到对策’,市场会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至于我短线和中线的操作模式以后和你待久了,我再慢慢告诉你。”俊所说的确实是自己这几年摸索出来的操作原则,只是这看似完美的原则有多少人能完全做到呢?

感觉到俊对操作手法有点保密,方勇也不再多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沟通机会,期货的赢利模式他自己也已经开始在股票技术分析的基础上慢慢研究了,毕竟股市不可能永远是牛市。方勇:

股票投资不能盲目乐观。

俊:

连1oo万都亏不起的是土老板。

不用1oo万去搏一下,不可能赚到1ooo万、1个亿

期货比股票赚钱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