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罢西厂太监(2 / 2)

阉党 傲骨铁心 6467 字 2019-09-27

刚才还极力自辩二一眨明却又自请免职,胡义的转变太快,众太监都有些吃惊非常,随即各人脸色都有些异样,有欣喜也有糊涂,更有皱眉的。若宪宗真如胡义自请那样。罢了他西厂钦差太监一职,那么这西厂太监势必就要从宫中有地位的太监中产生,如此在场的这些人便都有了机会。

尚铭本身掌着东厂,没道理再兼了西厂,所以除他还有胡义干爹王继来之外,其余太监都是有些心动,包括老道的陈淮也是如此。他们虽然都是司礼秉笔,但却没有司礼掌印那样的威势耳以与内阁辅相抗。且秉笔太监有八人,互相也没个上下之分,而皇上这么长时间也不任免新的掌印与提督,且一点口风也不透出,若是现在能出任西厂太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日后对于晋身司礼掌印或提督太监都有些好处。要知道这年头,实实在在的权力才是真,尚铭连司礼秉笔都不是,在皇上面前却能与司礼监相抗,靠的就是东厂为其所主。而他们若是以司礼秉笔太监身份出任西厂厂公,无疑是个更大的资本,尚铭就是拍马也不及。

众太监心思各异且不说他,只说万贵妃听了胡义的话,也有些吃惊。在她看来,胡义这样做有些得不偿失,那段子不就是个民间戏词而已。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供百姓一乐,绝不能当真。现在他却为了自证清白,而请宪宗罢了他西厂钦差太监一职,心眼未免有些死了。

万贵妃对胡义是打心眼里喜欢的。这可能与她自己无子有关,对机灵的小太监都是喜欢非常,当年对汪直等人也是如此。而且胡义对自己是有功劳的,上次太子在书堂说得那番话将宪宗气得够呛,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无意会流露出一种不满,虽然事后还是对太子喜爱万分。但多数还是建立在这是唯一的独子基础上。

万贵妃相信只要后宫其他嫔妃集有所出,宪宗对太子的喜爱之情肯定会马上降温,到时,哼哼

自己喜欢再加上胡义的表现的确聪明,经常出一些对她有用的主意。如此万贵妃自然不会让胡义受什么委屈,被宪宗罢了其西厂太监一职。民间戏词这种东西,她向来不屑一顾,上次为了把尚铭整下台,她还伪造了莫须有的童谣,所以这两她看得很逮,压根就不信那段戏词里描沫的胡义有剐,能胜过皇帝。不说年龄,卓看他出掌西厂的时间,恐怕连亲信班底都没建立起来,又有什么可让人猜忌的。

万贵妃是打定主意护胡义了。但宪宗却是始终不一言。气氛有些怪异,万通以前一直在乡下居住。也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帝王威仪。他其实根本不明白到底生什么事。心中很是好奇,有心想问姐姐这胡义到底做了什么让民间如此编排他。但想了一下,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略带同情的望了一眼胡义,心道这事也不能怪我,谁让京中传得这么厉害,连我一刚进京的人都能听到呢。

宪宗的沉默,真贵妃的支持。众太监心怀鬼胎的样子,胡义都看在眼里,不过现在他心中真的很是忐忑。之所以自请免职倒不是想以退为进,耍什么阳谋阴谋什么的。而是他看宪宗时,突然想到明史中记载过一个故事,而正是这个故事让他打消一力自辩的想法,转而采取自请免职,老实呆在宫里盘恒几年再说。

这个,故事与汪直有关,表演者是一个伶人。不管是明朝还是其他朝代,宫廷中常蓄养一些徘优,专供皇帝娱乐,所表演的节目都是自己创作的,其中有些还讥刺时事,类似现代的小品。当时宪宗身边就有一个。名叫“阿丑”的小太监,他的工作就是扮演类似小品般的节目供宪宗取乐,放在后世就是喜剧演员或者本山大叔一类的人物。

有一次阿丑奉命为宪宗表演。表演的内容是一个喝醉酒的太监撒酒疯。

正撒着酒疯,旁边人突然告诉他说:“皇上来了。”谁知小太监根本不理睬,还在那撒着酒疯。旁边人心道皇上来了你都不怕,真是不想活了,于是又叫道:“汪太监来了。”这下子小太监没有再撒酒疯,而是立即避走,边走边说:“今人但知汪太监也。”

这个汪太监自然指的就是西厂厂公汪直了,接着,他又扮演汪直,操着两柄“钱”来到宪宗身边,大声说道:“我带兵全仗此两钱。”

旁边就有人问了:“你的钱是什么钱呀?”

阿丑说:“王越、陈钱。”

宪宗听了这样的笑话,自然是开怀一笑,但笑过之后,自然不能不有所醒悟。因为,所谓王越、陈钱。实际上就是汪直的两个心腹大臣。掌着军权的二员大将王越前文有过交待,笔墨甚多,陈钱只提了一下。

这丑将汪直与二人的关系如此表现出来,宪宗虽说当时没什么,只一笑了之,但心中总归是生了刺。自此以后,他对汪直渐渐有了疏远之心,直至将其同大同巡边。却将九镇兵马全部调回,再然后一杆子打到南京,最后弃用。小太监阿刃利用宪宗多疑的性格,以一个极其荒诞表演就成功的将汪直这么一个,大太监给逼入绝境,不可谓是心思玲珑。

但其成功的关键靠的可不是他惟妙惟肖的表演。而是宪宗自己的多疑,他只是点了火苗,而宪宗却将这个火苗变成了燃燃大火,最终将火烧到了汪直身上。

将小丑这件事与万通嘴里戏词一联系,胡义不能不生出警惕,虽然宪宗刚才表现得很是和气,与以前大为不同,但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怎么也改变不了,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真如圣明天子在位,洞虚如谷的。虽说从年龄和出掌西厂时间上判断,这段戏词编排的漏洞百出,但却丝毫不影响在宪宗心中的作用。因为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做皇帝的都不会舒服,好比有人对你说,你老婆跟别人睡了,你怎么相信自己的妻子。心中总会起疑心,日子越久。这个疑心就越重,最终导致严重后果。编排这段戏词的幕后黑手肯定知道宪宗的性格,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种词是否夸张,他们只需耍人人传送,最后到达宪宗的耳朵就行。

感慨了一下这帮人对宪宗性格的了解之深后,胡义可不想自己跟汪直一样,被这种把戏击倒。方才自表忠心时,见宪宗不说话,心中一动。便决定自请免职。甩为如果宪宗根本不信,就不会在那想那么多。他越是在想,就越代表他心中已经生了刺,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子。这刺都硬生生的扎下了。要想化解这场信任危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手中的权力交出,老实的呆在他身边,让他早晚能看到自己,如此才有可能将那刺慢慢挖去。

而且西厂厂公看似威风,但无形之中得罪人太多,自己什么班底都没有,一堆的计小要实施,没有得力之人光靠自己一人在那规划,实在是吃力,而且年龄又不如趁这个时候收一收,好好调教九儿,以免在外树大招风,走上汪直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