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遮挡的很厉害,阵前三十步外就模糊看不清了。
箭弩的锐啸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号角再响,烟尘更大,而战马奔腾的轰鸣声环绕开来。只有一万骑的祝忠是不可能立刻冲阵的,他只带着骑兵围着周军的战阵往来奔驰,不时做出欲要攻击之势,迫使周军主力步甲不得不坚守战阵,唯恐让他们突进阵内。
战局僵持了下来。
六七万唐军败兵死守中心之地,十万周军四面围堵着。而再外围的十万周军,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圆’,套在围攻之势的十万周军外头。祝忠的一万骑兵,就像是一根细细却坚韧的锁链,将内外两层二十万周军,彻底捆到一起。
时间一直僵持到正午。
内圈的十万周军不可能攻破重见希望,重新鼓起了士气,凝聚了军心的六七万唐军。
外圈的十万周军,虽也派出过骑兵来与祝忠部交锋、驱赶,但很显然,就是向振奎麾下最精锐的禁军铁骑,厮杀较量中也不是祝忠敌手。
正东方的地平线上,悄悄升起一片尘雾,这片尘雾越来越大,渐渐遮掩了天际间的湛蓝天空和灰黄色的土地。
“呜呜……”激昂的战鼓声立时响彻原野。
西侧,周军战阵中突然也传来惊骇的叫喊声,向振奎等纷纷扭头向侧面望去。
正西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就象雷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着,并迅速向四周弥漫扩散。
向振奎脸色变了变,心里微微紧张,喘息声开始急促起来。
“不要慌,不要慌。”向振奎用力挥着手,稳定周边士卒的心情,“这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我们有二十多万大军,他们不会是我们对手的。”
声音远远地传开,但能不能安定下动摇的军心呢?
祝彪一万铁骑的穿着可不是周军的打扮啊。那赤红的军旗和战袍,只要人脑子不少,就都晓得正是北隅北汉军队。
亲将低声向向振奎道:“将军,咱们是不是把上官仁清的这几万残兵败将给放了?”
作为向振奎的心腹亲信,亲将晓得大军将要面对的是足足十五万铁骑。十万僵持奔波了一上午的军队。能挡得住十五万铁骑的进攻马?
这一上午的吹风,可是很要命了啊。再说,清晨时候来不及吃饭就开拔出营地,追击唐军来,胜利之时还不显,浑身尽劲。局势有变了,就个个感觉又冷又饥了。
“将士们一上午奔波,连一口热汤都没喝,体力上……不能跟逆军比啊……”
向振奎也意识到自己有没考虑到的地方,皱起眉头想象一下亲将的提议。圈圈内的六七万唐军却有变动了。
不知道是上官仁清有感援军到来,还是外头的骑兵通过旗帜给里面进行了沟通联系,他们的这一动,向振奎的打算就不再打算了。
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向振奎感觉自己被‘上套’了。
他之所以清楚有十五万骑兵在侧,也一样紧追上官仁清不舍。一是不服气祝彪传闻中的声名。
什么胡骑,什么中山军,什么赵军,作为大周的军将。天朝上国的军将,他一律看不入眼。这完全是中原皇朝万年永固,泱泱浩浩,养成的一种‘自大’心里。
证据就是。北疆军北上不是连连打赢了么。而他带兵打唐军,又连连打赢了。所以他看不起!并不认为祝彪的声名有多么货真价实。
就是祝彪在开州那一趟,一路上的厮杀,也被向振奎归入了消失的宋军头上。
总之一句话。向振奎不以为祝彪就真是举世难寻的当今名将,他认为自己也不输祝彪,甚至还要压一头。
二是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兵马。
相信手下的二十来万大军。足以抵挡十五万骑兵的猛然进攻。
可向振奎现在猛的意识到,他手下的二十来万精兵,不知不觉的已经变成了一支疲兵,一支饿兵。
他心里生来危机感了。
但这个时候他要还能如愿的将内外两层大军合二为一,那么,里头的上官仁清和外面的东西骑兵,就完全是傻瓜了。
上官仁清不是傻瓜,只他就牢牢牵制住了内圈的十万周军。向振奎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想尽法子,也只是调出了两万周军从内圈加进到外圈。
向振奎已经能听到亲兵中肚子咕噜的声音了。事实上周兵每个人都有一条口粮带,但现在是冬天不是,面饼硬的可以当板砖,饭团硬的能当手榴弹,辛辛苦苦啃下一点噙在口中,没点时间都不能把之噙软。
战阵侧翼的士卒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更加惊恐的叫喊,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层层涌起霎时传遍了整支大军。
向振奎和众人骇然心惊,抬头向北方望去。
一团巨大的烟雾冉冉升空,它就象一股呼啸的鬼风,隐约挟带着风雷之声,席卷而来。它更象一头灰鞯墓质蓿宦放叵牛频囱坛疽阅岩韵胂蟮乃俣妊杆俪ご螅⑶宜廖藜傻赝淌勺爬短臁自坪凸阗蟮拇蟮亍
“将军,北边,北边也来了……”
向振奎背心一凉,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双手双脚好象不听使唤一般僵硬了。他低吼一声,浑身劲气勇当,身后的披风都烈烈荡起。
北方的天际之间,这股烟尘就象狂风中的烈焰一般,沿着地平线剧烈翻卷燃烧,转眼笼罩了半边天空,声势远远大过东西两翼。
作为一名统兵二三十万的大将,向振奎却从没有统领十万骑兵的经验,甚至除了秋操时候的演练场里,他都没有见过十万骑兵集结起的场面。
但秋操之地是什么场地,十万骑跑动起来如何能跟狂野中相比?
无数周兵这一刻都目瞪口呆,他们睁大双眼向四周看去,就霍然发现,整个地平线都已被烟尘席卷。这股铺天盖地的烟尘借着风势,正在不断蚕食着头顶上的蓝天和冬日,不断逼近自己这支孤零零的大军。
是的,孤零零。这种浩大的声势下,就是周兵们都清楚,自己有二十万之众,也不禁会产生如此的感觉。
军阵隐隐开始纷乱,士兵脸上透着恐惧,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隆隆马蹄声也不知何时悄然湮没于这片巨大的烟尘里。
“呜……呜……”号角四起,响彻天宇。
祝彪打马冲上土坡,抬眼望向战场。
十多万铁骑列阵在天地之间,旌旗猎猎作响,就象三面燃烧的熊熊烈焰把周军团团围住,只放开南面的出路。
三里范围内的中心地带,唐军开始收缩阵势,结阵死守。
刑茂高举着汉军战旗紧随祝彪的身后。是的,他已经跟永馨郡主到了河东,祝彪当然会接受他。虽然还没有光明正大的露面,毕竟他行刺过安平侯云瀚,祝彪怎么着也要给朝廷一分面子。但刑茂带着面具举着他的斧头立在祝彪身侧的时候,就没人能从武器和体型上认出他吗?
不可能。刑天笑一眼就看出了刑茂身份,刑部堂下的那些办案高手们又岂会看不出由头?
只是彼此默契罢了。
祝彪在云瀚生日那天送上了一份大礼,并且兵马撤出出云口,在秋收之后,将骆北郡彻底让给了朝廷。
先前被祝彪一力顶上骆北郡太守位置的马义山,调入将军府进职。可把朝廷是喜欢坏了,骆北郡不算,那平川、山阳二县这几年可是把北平惊掉了一地眼球。祝彪在这两县进行的屯田,竟然亩产千斤……
现在,这块风水宝地终于到手了,几十万屯民也编入民户。祝彪在河东郡城外办下了一个庄园!(未完待续)<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