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军人的责任(1 / 2)

 博罗西洛夫少将在站台上不停地看着怀表,西伯利亚铁路混乱的管理已经使他在这里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从欧洲和中西伯利亚、西西伯利亚来的补充兵,需要他这位师长带着各旅团军官来接站,来妥善地安排一切事宜。他不想新兵一到赤塔就受到冷遇,这些人,将来就是和自己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满洲里之战,为少将赢得了“帝国陆军精英”和“满洲里征服者”的荣誉,可博罗西洛夫从战场上下来以后,长期陷入失眠的状态中,甚至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骂身边的军官和无能的上级。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一群群的士兵高呼着“俄罗斯万岁”义无返顾地冲向中阵地,消失在一片火海弹流之中!虽然,他的43师成为第一支攻进满洲里的部队,可是作为一线指挥官,作为一名诚实的、有责任感的将领,少将可以从中队显得有些突然的撤退中得到一个结论:中队不是自己击退的!

这种想法使少将很懊丧也很担忧,特别是在第二军和第四军合编成为哈巴罗夫斯克集团军东移以后,这种担忧的情绪更浓烈了。在赤塔,俄军只有三个师的兵力,不,是番号!43师已经被打残了,还有一个是本来就不满员的19师,唯一好一点的,是库罗巴特金上将从莫斯科带来的胸甲骑兵禁卫师。如果,这个时候俄军如此虚弱的情况被中国的飞机侦察出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少将很急切地想得到了补充兵,以便恢复43师的战力。同时,少将也多次提醒自己的好友阿列克谢夫中将,可惜,这种提醒在中将自信满满地对少将说出一番话后被忽略掉了。

参谋长先生说:“亲爱的少将,您不必去担心满洲里方向,19师已经在那里设置了坚固的阵地,您需要的是好好整顿英勇的43师。我希望您在今后的作战中,能够担任起一个军指挥官责任。沙皇陛下在注视着您,您知道,在陛下的眼里,海参崴比什么都重要,那是帝国在远东的出海口,帝国这50年来的战略,就是为了谋取一个不冻良港……”

在经过深思熟虑的博罗西洛夫少将眼里,皇帝陛下的战略是个不切实际的战略!这个战略忽视了亚洲人的实力,因此付出了日俄战争失败的代价。也很有可能付出中俄战争失败的代价,如果,远东军还不暂时放弃海参崴、最大限度地在赤塔、外贝加尔斯克集结兵力的话。

作为一名少将,一个师长,在远东军不断扩大的队列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在总司令的司令部里,少将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当然,博罗西洛夫少将是看不起那些庸碌无为的家伙们的,能够真正交心谈话的,也就是阿列克谢夫一个人了。既然自己无法影响阿列克谢夫中将,还不如从此闭嘴!不,不,这是懦夫的行为,是卖国贼的行为!明明知道远东军的战略中潜伏着巨大的危机而不予以提醒、阻止,那么在可以预见的失败中,自己将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也许,不会有什么责任,不过,那是表面上的。作为俄罗斯人,作为俄罗斯军人,自己的良心将被谴责,自己一贯在士兵中提倡的对国家的忠诚将被自己玷辱!

想到这里,少将焦躁起来,在站台上不住地走动着。希望通过这种毫无意义的运动来分散自己的精力。

飞机来了,讨厌的中国人的飞机来了!

当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嗡嗡”声从南边传来的时候,博罗西洛夫少将就直觉到今天有些不寻常,他走出了站台,想找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地方仔细地看看中国飞机。在欧洲,在俄罗斯,已经有人在研制、试飞这个玩意了。

三架,竟然有三架飞机,噢,还有三架!今天,中国人想用这些飞机干什么?

博罗西洛夫举起了望远镜仔细地打量着这些翅膀下画着张牙舞爪的“龙”的飞机。似乎,跟往常一样啊。这些飞机仍然在机腹下挂着长长的梭型的东西,估计那是用来装载飞机燃油的。不对,机翼下有什么东西?!

六架飞机在赤塔火车站上空盘旋一圈后向西飞去了。

博罗西洛夫少将不放心地骑着马,带着手下几个亲信军官上了一道山岭。在他刚刚在山顶上勒住战马的时候,轰隆隆的爆炸声就从西边传来。将军马上举起了望远镜,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一列长长的火车已经倾覆到路基下,好多节车厢在燃烧着,冒着滚滚的浓烟和清晰可见的大火。车厢里,就是准备补充给43师的兵员!他们,在惊恐中爬出车厢,却又遭受到飞机在低空中的机枪扫射……直到,少将亲眼看到一架飞机机翼下的黑糊糊的东西落到了混乱的铁路旁,绽开一朵闪耀着黄色光芒的黑云时,他才清楚中国为什么今天出动了六架飞机!

飞机对火车、铁路和人员的攻击持续了10分钟左右。当少将的战马出现在被攻击的火车旁边时,中国飞机已经耗尽了弹药,远远地飞走了。

铁路上的铁轨扭曲成麻花一样,路基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弹坑.枕木焦糊糊地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和血腥味。火车是被炸中机车后整体脱轨的,象沙丁鱼罐头里可怜的沙丁鱼一样挤满车厢的俄军士兵们在列车倾覆时就遭受了损伤,接着就在惊慌地爬出车厢、四下逃散时遭受到炸弹和机枪的攻击。尸体、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处可见,而受伤者的呻吟和哀号同样牵动着少将敏感的神经。

救援队很快就被少将的手下招来了,充满死亡味道的现场也因为救援队的到来显得有了些生气。渐渐地,人们开始大喊地呼喊着:“这里,这里要医生,要医生!”“还有人卡在车厢里了!”“水,需要水,车厢的火势太大!”“叫铁路的人来,这个铁轨要更换!”

将军坐在铁轨上,军帽被抓在手里揉得皱巴巴的,腰上的军刀奇怪地顶了起来,显得跟他的主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没有必要劳动一位将军去做救援工作。现在,将军要考虑问题,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战争。

很明显,这就是战争。是强势到可怕的一方对弱势到毫无抵抗力的一方之间的战争!博罗西洛夫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任何对付此类空中攻击的办法:也找不出俄军能在劣势兵力下战胜中队的理由。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这条受到威胁的铁路能够给远东军带来多少援军了!也许,如此可怕的场景会在每天,在每一支从欧洲开来的部队身上重演……

少将站了起来,整了整腰上的军刀,把皱巴巴的军帽拉拉直,重新端正地戴在头上,然后飞身上了战马往司令部方向策马狂奔。

齐齐哈尔,大中华帝国国防军东北集团军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