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萧公公来得很及时，本来我都想变卖给普通人，但又一想，这涉及到大明边关的安稳，若是东西落到鞑靼人手里可就不好了。”张周笑着，“如果是朝廷采购的话，我自然是尽力而为，不知朝廷需要多少？”</p>
萧敬问道：“那价格……几何？”</p>
换了别的时候，朝廷就算要跟民间采购什么东西，也会很主动，定价权都在朝廷这边。</p>
唯独跟张周做生意……萧敬比较打怵。</p>
他心里也在想，谁不知道你张某人爱财抠门？好不容易有机会合理赚钱，你能不狮子大开口？</p>
张周道：“一两银子一个，你看如何？”</p>
“多少？”萧敬一时很意外。</p>
他本以为张周至少会开价十两以上一个，毕竟这东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张周还不可劲往天价喊？</p>
但谁知，张周只要价一两，如此一来要按皇帝的需求采办四五百个的话，那四五百两银子……如此就能改善九边各处的防御视界，四五百两还能叫花钱吗？</p>
张周道：“一副眼镜都一两银子了，一两银子卖个望远镜，应该不算贵吧？当然，如果采购量比较大的话，可以打个八折……就是减两成的价格。”</p>
“还……还能减？”</p>
萧敬听了，眼睛里都透出一些异样的光彩。</p>
“极限了，如果还想再便宜的话，就只能等过两年，我手下的工坊工匠技术更完善，到时产量高了，自然价格就下去了。”张周笑道。</p>
萧敬陪笑道：“张先生，不必再减了，您也要有利润不是？陛下说了，不能让您吃亏。”</p>
这就纯粹属于漂亮话了。</p>
他作为朝廷采办人员，属于甲方，当然希望乙方多吃点亏，巴不得你亏到血本无归还能把生意做成呢。</p>
可嘴上却不能把自己的意图表现出来。</p>
“好。”张周笑道，“那到底需要多少？”</p>
“一千个。”萧敬也不搞什么四五百个了，直接翻个倍。</p>
张周点头：“好，那就八百两，如果算上质量不佳的，或是可能折损的，我再多加五十个，算损耗了。”</p>
“好，好……”</p>
萧敬心说。</p>
你张某人是长良心了啊，不但主动降价，还多赠一些？</p>
随即萧敬又觉得不太对，心想，万一他在这次生意中亏本，陛下回头知道这件事，岂不是我这个负责采办的要背黑锅？</p>
“先生啊，确定……不亏吗？”萧敬小心翼翼去求证。</p>
张周也没想到萧敬这个甲方会这么卑微。</p>
张周笑着摇头：“当然不亏，还有得赚，可惜我不能给萧公公一些回扣，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讲求规则的，不喜欢搞那些私相授受的一套。”</p>
萧敬心里还在琢磨。</p>
能把差事完成，把你和陛下哄高兴了，所得的利益，不比那俩银子来得直接？</p>
“不用不用，您别吃亏，咱家也不会做辜负皇恩之事。对了张先生，琉璃珠有吧？先前太子拿了几个到坤宁宫，公主非常喜欢，想再……弄几个回去，价钱什么的也不会亏待。”</p>
张周笑道：“这个有的是。”</p>
说完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篮子，哗啦啦倒出来有几百个琉璃珠，问道：“够了吗？”</p>
“够了。要不了这么多。”</p>
“萧公公不必担心，白送的，公主开心就好。”</p>
张周显得很大度。</p>
这反倒让萧敬有点不好意思了。</p>
这边正说着，外面黄利进来，他先瞅了瞅一旁的萧敬，觉得很纳闷，只以为是来光顾的客户，他给张周行礼道：“东家，您府上来人，说是有个自称是您兄长的人，带了几个人来，正在您府门前闹事。”</p>
“嘿。”</p>
张周皱眉。</p>
他大哥张掖到京城后，先前打听到他的住所，派人送信，请他去“和谈”。</p>
他都没稀得理会，结果张掖还跑上门来了？</p>
“张先生，何事？”萧敬受了张周恩惠，自然要多关心一下。</p>
张周道：“没事，我大哥，跟我分家了，属于当兄弟的落魄也会落井下石的那种人。可能是听说我得了锦衣卫千户职位，以长子嫡孙的身份，上门来讨吧。”</p>
“还能这样？”萧敬显然也查过张周的家底，知道张周家里是什么情况，“先生放心，咱家去给您解决了。”</p>
张周笑道：“不用，我去把他打发了就好。这锦衣卫千户的职位，我想给他，怕是陛下也不会答应。”</p>
萧敬笑呵呵道：“一个寄禄的锦衣卫千户，估计您也瞧不上眼了，陛下以后定会给您更多的赏赐。但这职位，咱也不能便宜了外人。”</p>
“有道理，还是萧公公懂我。”张周点头。</p>
“张先生，不如咱家陪您过去看看，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不管做什么都是您一句话的事。”</p>
萧敬很大方。</p>
别说今天还得了张周的便宜，就算没有，张周的事他也不敢懈怠。</p>
……</p>
……</p>
张家门口。</p>
张掖正带着几个从南京过来的老家伙，在门口叫阵，还有张掖带来的扈从在前面敲门。</p>
而张家这边，王明珊提着红缨枪，带着她的跟班平安、吉祥守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就近工坊干活的长工，也帮着过来护住家院。</p>
反倒是本来应该负责保护张家的锦衣卫，此时都很低调，立在一旁就好像是过往路人一样。</p>
他们大概知道，这是张家的家事，外人不太好干涉。</p>
双方还在对峙中。</p>
“我是来找我弟弟的，长兄为父，这道理你们没听过吗？街里街坊给评评理！”</p>
张掖在那嚷嚷，可一个来凑热闹的街坊都没有。</p>
这是澄清坊，旁边都是什么王公贵胄的府邸，谁闲的没事跑这里来凑热闹？</p>
“哎呦，大哥，好久不见，还没死呢？”</p>
张周说话之间从马车上跳下来，老远就在朝张掖笑。</p>
本来张周还挺厌恶张掖的，突然见了人，还觉得有些好玩，这个兄长居然会大老远从南京跑来，简直跟猴戏一样。</p>
张周心想，可惜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背后的能量有多大，要被你知道，你是绝对不敢来的。</p>
“老二！你可算来了！让为兄在这里好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张家的三叔公，小时候抱过你，见过你撒尿，还有这两位，都是族里的长辈……”</p>
张掖是有备而来。</p>
这是从南京城里拉来的“外援”。</p>
人还没引介完，张周就不想听，他笑道：“不必说，哪来的回哪凉快去！听君一句劝，这京城的水太深，诸位把握不好，容易没过头顶淹死。请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