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哪里都没发现见梓川孝空的身影。
桌面上留着一张他写的纸条——
「我先回东京待几天,这些钱留给你,如果打算回来就回来」
一踏厚厚的钱装在信封里,江源慎冷漠地扫了一眼,没上手去清算里面有多少円。
——这家伙,是逃跑了啊。
穿上知鸟高中的制服,像被操纵的木偶般走出门,如同江源京子离开后的日子,想循规蹈矩地进行着日常。
现在是九点多,路上背着的孩童恰好去上学。
男孩的手臂上张贴着卡通贴纸,是镇上的拉面店里送的,女孩扎着马尾辫,小脸肉嘟嘟的。
“你觉得那个建筑里面有什么?”男孩指着远处的废弃铁厂说。
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不就是一个破烂的废弃厂吗?能有什么?”
“动动你的想象力呀,你看,那座废厂一直待在那里,所以里面一定有人在住!”
“怎么可能有人在住?”
“榆木脑袋!说了动动你的想象力,废厂的地下有一根很长的管道,连接到岛上全部的湖泊水渠里,河童白天出来吓人,晚上就顺着管道钻回去睡觉!”
“这是什么想象力,乱七八糟的。”
“总比没有想象力的你好!”
两个小孩一边斗嘴一边动手动脚,突然就放声大笑,你追我赶地往前方跑去。
江源慎望着他们跑远,心情如同头顶互相缠绕着的电线。
路过公交站亭,他宛如一只做工粗劣的人偶呆呆站着,又时不时像裂开了一个小洞的水管般落泪。
大巴正巧进站,但他只是擦干泪水,转身沿着柏油路一直走下去。
大巴司机皱着眉头,轰隆隆的开走了。
没走多久,江源慎发现柏油路上,躺着一具鸟尸。
灰色羽翼散乱四周,一半的身体被车辆压烂,鲜红的内脏宛如毛虫往外冒,泛黄的鸟喙微张,血红的眼睛盯着天空。
那副残忍的景象映入江源慎的眼帘,又想到朝空摇杏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死去,心脏瞬间冻结。
他宛如一缕青烟,快步从乌鸦的尸体边走过,祈求着环卫工能尽早将它处理,埋在沉厚的土地下。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知鸟高中。
大门的保安随意地看了眼江源慎,见他脸色惨白,随即说:“身体不好可以和班主任请假。”
江源慎没理会,径直走向车棚。
傻傻地待在车棚下,他才发现自己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来,只好转头走上教学楼的楼梯。
走到一半发现没穿鞋,便又折返下楼穿鞋。
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但是却出奇的安静。
江源慎一走进班级,全班学生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的出现,宛如剪断了班级紧绷的细弦,顿时,一道悸哭声在墙壁、地板、窗户间弹跳。
“呜呜呜——摇......摇杏......!”
泷光尚子宛如胎内的婴儿蜷缩一团,纤细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衣袖和胸前的领巾,已然被大片的泪水打湿。
她的哭泣声瞬间感染了全体学生,各种微弱的哽咽声响起。
“江源!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清水健泪流满面地站起身,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喊。
“......”
江源慎身体的某种宛如开了一个致命的空洞,甚至能听见体内有细细的砂砾在从那个空洞里遗漏。
大脑迟钝得像一团浆糊,所有人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到。
江源慎无法忍受这种痛不欲生的气氛,转身快步往卫生间的放向走去,期间还能听见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哭泣声。
在卫生间干呕,却发现除了胃酸,什么都吐不出来。
当有人进来时,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整个知鸟岛俨然成为了一座被大海所牢狱的纪念馆,处处提醒着他朝空摇杏曾经在过,可自己却失去了她。
时间不分昼夜的,被无限地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