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先一步回到前堂,就见众人多已经入席。整个宴席里,他大多时间都在偷偷注意着雷横与那韩伯龙。前者时不时的对后者怒目而视,而后者却似心无旁骛的伏案大嚼,畅快饮酒。且不说这韩伯龙梁山贼寇的身份,只是如此作为,叫花荣看了也是称赞。
青州济州贴的甚紧,梁山泊的大名可不止在济州传播,便是青州也大名鼎鼎,小李广就是如雷贯耳。
他先前还不时的为清风山的贼人烦恼,可眼下看来,自己是落在福窝里了。
花荣自视甚高,却也不会将一府兵马都监和几千人马想的过于草包,梁山泊能生出如此大的声势可不全仗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把征讨的官军打的大败才是最根本的原因。能如此,必然是有那独到之处的。
自然,也是托了梁山泊的福气,他才有闲时前来这济州宋家庄走一趟。高俅下发的公文可是招呼了济州府近处多处州府,那青州府的慕容知府或许不愿意派兵前去,但多少也要探听一二消息。花荣此行可谓领上了公差。此前他与宋江已一别多年未见了,现时却是得来不费工夫,也正好趁机在外走走散散心。
那清风寨新到的文知寨这段时日可把他给窝了满肚的怨气怒火,一个没本事的穷酸饿醋,不见剿到一个贼匪,反而把周近民生害得不轻,叫那清风山上的贼人愈发的多了。
花荣将那厮的作行尽看在眼中,自从其到任,就把清风寨仅有的几家上户人诈骗,乱行法度,无所不为。每每都被气的头冒火星,恨不得杀了这滥污贼禽兽!
与这等明是那官儿,实则残害良民,贪图贿赂的贼鸟厮相比,梁山这等行事仁义磊落的绿林好汉,此时反更可花荣的心意。
如此再看到雷横只做厉色气恼,却不做翻脸的作为,心下暗暗撇嘴,“不是个磊落汉子。”
倒是那晁盖,可算是除那韩伯龙之外,最叫花荣生出好感的人来。行做大气,豪气干云,叫这段日子里受了鸟文官不少郁气的花荣甚是高兴。他往日里与宋江交情深厚,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头听过不少,却从未有过交往。今日一见,便是意气相投。
如此酒足饭饱,众人尽数散去。只留下了宋江和花荣,卧房里黑三郎听了花荣身上所负职责,略作沉吟便笑声道:“这个简单。为兄有两个法来,说来叫贤弟选上一个。”
宋江便事无巨细的将现下的郓城县与小李广一一道来,他为花荣想出的这两个法,这第一便是进义勇土兵,或是县城,或是那黄安镇,具可让花荣满载而归;而这第二便是亲上梁山去走一趟。此行看似危险,实则安稳无事。只要花荣休生出事端,有他宋江与晁盖的颜面作保,梁山泊断然没为难花荣的道理的。
“贤弟可知道此物中的精盐出自何处?”宋江在洗漱架上取下半盒青盐。此青盐却非彼青盐,乃是牙粉之别称。内中除有精盐外,还有生大黄、生石膏、杜仲、白矾、枯矾、当归等物。
花荣有些发懵,这等精盐与适才之谈话何干?
“那便是水泊梁山。”宋江看着花荣瞬间惊愕的面容来呵呵一笑。“贤弟有所不知。那山寨里的陆虞侯昔日在东京时候得过一张妙法,可变粗盐为上等的精盐,损耗还甚小。这些日子里,晁盖哥哥与那梁山泊往来更密。靠着那山寨所产的精盐,这一个寒冬,少说也有了上万贯积馀。”而且近来这市面上突然多出了一种晶糖,宋江视之,以为其与经验有同工异曲之妙,虽无证据,却心下以为逃不脱那梁山的手笔。
再沿那东溪村的晁盖,这个冬季里花销可是不小,那东溪村的义勇已然有二三百人,而县衙里才给了几个钱?还不都是晁盖出资?按理说晁盖近来时候的收入,已经要全填进去了。但宋江就是觉得,这个冬季后,晁盖家中钱库里的金银铜钱,非但不会减少,怕反而会加上许多。如此靠的便是那精盐了。
宋江说这话并非是在指梁山的收入也全靠着精盐,不是的,他只是在点名晁盖与梁山的交情。有如此交情的晁盖背书,花荣想要走一趟梁山很难吗?
“贤弟许是以为哥哥先前夸大了那梁山。只待你亲自上山走上一趟后,便皆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