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诏来(2 / 2)

魏逆 茶渐浓 0 字 9个月前

为了将他孟浪跳脱的性子磨一磨。

因为就在他刚刚转来骑兵曲的时候,曲内原先处理案牍琐碎的文书小吏竟被调走了!

且都十数日过去了,也不见他人来补缺。

“将军,营外有一人求见,直言欲来拜会将军。”

就在夏侯惠走出军帐,打算闲庭信步缓解跪坐久了的血气不畅时,一在营门出值守的士卒步履匆匆赶来,对着他行了一礼后,如此作言。

谁啊?

我在淮南并无故交,怎会有人来拜会我?

闻言,夏侯惠颇为讶然。

因为诸如蒋班陈定等斥候营之人,进入骑兵曲是不会被拦在营门外的。

想了想,他轻声发问道,“乃兵将还是文吏打扮?你可曾问他姓甚名何否?”

“回将军,我问了。”

值守小卒连忙回道,“他自称姓焦,看服饰应是郡兵的屯长,且他声称此番前来乃是作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他该不会是被王凌遣去迎接孙布的郡兵之一吧?

只不过,那日我只是顾着驱马追杀贼子孙布,期间并没有救下什么人啊!

有些想不通的夏侯惠,抬头看了下天色尚早,又觉得现今左右也无聊,便随手一挥,“带他进来吧。”

“唯。”

片刻后,只见一七尺有余、肤色黝黑、身着郡兵屯长服饰之人随在值守小卒身后疾行而来。其人不甚健壮,看容貌应是未到三十,但却面容刚毅,目光笃定,颇有几分气度。

待行至夏侯惠约莫十步外,也不等值守小卒引见,便直接行了个大礼。

朗声说道,“在下乃寿春城郡兵屯长焦彝焦子叙,前番奉使君之命,引兵迎贼子孙布入魏,不料贼子孙布乃诈降,趁夜偷袭我军。是时,在下无力抵抗,狼狈亡命而去,万幸有将军巡视在侧,诛杀贼子孙布令在下得以苟全,今特地来拜谢将军活命之恩。”

言罢,顿了顿,他又继续解释了句,“惭愧。此些时日在下事务多繁琐,以致今日方得闲来拜谢,还望将军不罪。”

焦彝,焦子叙

嗯,似是不曾听闻过。

“不敢当,焦屯长言重矣。”

心中虽然是如此道了声,但不妨碍他连忙大步向前,礼数周全的扶起焦彝,含笑谓之,“我诛贼子孙布时,并未有对屯长施援手之举,且是时夜色朦胧、道路两侧芦苇荡连绵,纵使无我在侧,屯长亦能全身而归。再者,我乃魏国骑卒斥候,临敌见贼,焉有不驰马而战之理?是故焦屯长所言活命之恩,我不敢当之,亦请屯长亦莫介怀。”

之所以对一个屯长都如此可客气,那是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不管身处何职,在接见身份低微之人时皆面带笑容平等待之,见到年长于自己的人则是必先行礼致意。而他既然都立志要为曹魏社稷续命了,怎么能不师“懿”之长技以待制“懿”之时呢!

自然,焦彝是不知道这点的。

故而见夏侯惠谦谦有礼且不居功时,也颇为动容。

当即后退一步再次作了个揖,慨然而道,“将军高义,在下佩服,然在下并非知恩不图报之人。在下虽人轻言微、身无所长,但亦能有逢鸣吠之益于时务,日后若将军有所遣,在下定无推脱之言。”

言罢,便很洒脱的转身而去。

就如他所言,来此只是为了谢恩,并非为图谋其他。

也让夏侯惠见了颇为赞赏。

原本他还以为此人是得悉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前来攀附的呢!

毕竟,如今的风气早就人心不古,不管是军中还是庙堂,这种寻个理由就趁机攀附的行为比比皆是。

目视着焦彝离去,他倏然想起个事来,便出声道,“焦屯长暂且留步。我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自称,今为郡兵屯长?”

此问看似有些突兀,但焦彝并没有动气。

因为他知道夏侯惠的疑惑所在:像屯长这种极低级别的人,是不可能有机会被委以督领七百兵卒之任的。

“惭愧。”

他复回首,略带赧然而道,“在下先前乃郡兵的军司马,只是迎贼子孙布时丧兵近三百之数,故而被贬为屯长。”

明白了。

王凌这事做得可真不地道。

庙堂都没有问责他呢,他竟然迁怒于麾下,当真有失气度!

心中了然的夏侯惠不复作言,只是含笑拱手作别。

而他的行礼,也让焦彝再次愕然了下,片刻后,才露出笑容拱手大步离去。

此小插曲过后,夏侯惠又继续百无聊赖的熬着枯燥日子。

时日一久,他竟是觉得蒋班陈定或其他斥候营骑卒偶尔过来闲谈,倒成了他在淮南寿春的唯一乐趣了。

岁月奔流不息,不舍昼夜。

不知觉中,仲冬十一月已然过了一半。

而对于斩杀孙布之事,庙堂也终于录功奖赏了。

乃是将夏侯惠迁为偏将军,蒋班转为牙门将,陈定为军司马,其余随出的斥候营骑卒各有赏赐。

对此,张骑督还趁机会,怂恿骑卒去鼓噪夏侯惠拿出了两个月的俸禄去买酒同乐

因为此番有了王凌失策的衬托,庙堂对夏侯惠等人的奖赏也稍微提升了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夏侯惠还被告诫了。

就在升迁文书到来之际,李长史还私下转给了他一封来自天子曹叡的书信。

书信字数寥寥。

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是的,这是当年武帝曹操告诫夏侯渊的原话。

而经李长史得悉夏侯惠是如何斩杀孙布的天子曹叡,倏然想起了已故大司马曹真声称他性情颇刚、类其父夏侯渊的断言。

便以这种方式告诫了他一番。

让他莫要一味逞强斗狠、步入夏侯渊临阵死难的后尘,而是应该戒骄戒躁、潜心向学,好生观摩满宠督领淮南的举措,以期他日能为国裨益。

而夏侯惠看罢书信,则是满脸无奈,苦笑连连。

天地可鉴!

他也不想每每刀头舔血博得战功啊,只不过担忧心中所期时不我待,届时徒叹奈何罢了!

不过,数日后,天子诏令复来,令他看到了无需再弄险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