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大震关内(1 / 2)

隋末暴徒 剑关南山 0 字 8个月前

 天色微黑之时,李元恺一行人终于赶到大震关下。

关口守军显然没有想到如此天气竟然还会有人通行,早早将关门合拢。

从三丈多高的关墙上放下一只吊篮,将所有人的过所和兵部行文还有一面临时授予的通行令牌放了进去,很快,勘验清楚后,关门匆匆打开,放李元恺一行入关。

得知是一群西征将领奉旨回京,大震关令岑之同赶忙亲自率人在关门口处迎接,礼数恭敬不敢怠慢。

岑之同只是个正八品上关令,这群西征归来的骄兵悍将凡是团主之上的哪个品级不比他高,加之又有杨师道这么个宗室子弟,岑之同就更加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了。

一群关口守卒皆是以羡慕敬仰又有些畏惧的眼神看着李元恺一伙人,他们都是天水或者扶风两郡的府兵,没有机会上战场,这大半年来,西边前线大战是周边几郡百姓谈论最多的话题,他们更是对这群在河湟打败了吐谷浑蛮子的将领感到好奇。

大震关内有专门招待过往官员的官房住所,岑之同倒是热情邀请他们住下,不过李元恺等人还是谢绝了,他们常年在外,对于这种地处偏远的险关隘口里的招待住处十分了解,虽说只要拿着朝廷出具的行文就可以包吃包住不需要花费分毫,但条件着实有限,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李元恺一行人赶路辛苦,都想要好好吃一顿睡个好觉,养足精神好明日继续启程。

再说也不差那点钱,杨师道摸出一块约莫十两重的银疙瘩扔给岑之同,让他帮忙在关内集市上找一家条件好些的客舍,顺便张罗饭食。

有钱自然好办,这个时节临近年关,大震关内稍显冷清,集市上外来人很少,都是附近农户或者生意人,岑之同直接包下了关内最大的一间客舍,招呼客人入住。

李元恺一行十人分两桌坐在大堂内,店家带着伙计忙着烧水和面烙饼,正好还有一只羊刚宰好下锅熬煮,也被这群好几日没有吃上一口热饭的血性汉子包下。

人手不够,岑之同亲自带着手下兵卒忙里忙外帮忙张罗招呼,杨师道捧着热茶轻笑道:“这岑关令倒是搞接待的一把好手!可惜却被扔在了大震关这样偏远的地方,他这样的人才应该放到关中河南江淮等地的馆驿隘口,那些地方往来官员极多,正好适合他发挥!”

岑之同进进出出指挥人手帮忙将众人的行李放入各自的房间里,还不忘朝这边点头哈腰露出一脸热情似火的笑容。

李元恺不以为意地笑道:“也就是如今陇西天水一带承平许久,关中安定,否则以大震关关中西边门户的重要地位,又怎会让岑之同这样的人担任关令,且手下只有区区三百守卒!”

王威喝着热茶也笑道:“李将军曾经五人夜夺临津关,大震关虽然比临津关地势还要险要,且关城更加坚厚高大,但若是以现在的守备,不知李将军需要几人可以夺下?”

李元恺撇撇嘴:“这还需要夺吗?只要把大军开到关外,咱们这岑关令,还不得立马弃关投降!”

王威庞玉哑然失笑,杨师道摇摇头道:“你这是看人家模样长得市侩了些,先入为主产生了偏见!”

李元恺哼了哼嘀咕道:“这人分明就是个刀笔吏,上不了马拿不起刀,如何能担任如此险关的关令?朝廷这是用人不当!”

正说着,忙活了好一阵的岑之同送了坛酒过来,搓搓手站在一旁犹豫了下,弓着腰笑呵呵地道:“敢问诸位将军,哪一位是李元恺将军?”

李元恺端起酒盏没有理会他,杨师道手一指笑道:“喏,这家伙就是喽!”

岑之同连忙朝李元恺望去,打量一眼一拍巴掌满脸惊讶:“哎呀!瞧下官这老眼昏花的关中都在传扬,大破吐谷浑斩获仙头王首级的李元恺将军乃是一位少年虎将!下官这仔细一端详,果不其然呢!难怪李少将军能得天子赏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李将军这年纪,恐怕与下官那还在国子监读书的侄儿一般大吧!”

岑之同这一惊一乍地引起了诸位同伴的轻笑声,李元恺咂吧一下嘴,虽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嘴上还是淡淡地说道:“岑关令客气了”

杨师道放下茶碗倒酒,随口笑道:“如此说来,岑关令也是洛阳人?你说侄儿在国子监读书,叫什么名字,不知杨某认不认识!”

岑之同忙拱手道:“下官祖籍南阳棘阳,并非洛阳人!下官的侄儿自然是比不得李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只是一文弱书生,名叫岑文本”

杨师道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口中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像是想到些什么,忙放下酒坛问道:“可是年初之时,入司隶台为父诉冤的十四岁少郎岑文本?”

李元恺和一众同伴都好奇地朝杨师道看来,听他如此说,好像这岑文本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岑之同见顺利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故作谦虚地道:“公子所言不错,那岑文本,就是下官的侄儿!”

李元恺笑道:“景猷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跟我们讲讲!”

杨师道笑道:“年初,咱们还在化隆城的时候,我接到几封东京好友送来的书信,信里他们向我讲述近段时间内京都里一些有趣的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关于这岑文本的!”

“这岑文本的父亲是工部四司之一虞部司的一名员外郎,专司地图、山川远近、园囿田猎、肴膳杂味等事。据闻有一日岑文本父亲负责的事务出现差错,被人以不理政事的怠政罪名告到司隶台去,被司隶台遣人索拿下狱问罪。十四岁少郎岑文本只身入司隶台为父诉冤,据理力争,更当场做得一首《莲花赋》以表父亲清白。东都司隶别驾深爱其才,便发回案卷重审此案,果然最后查明岑文本之父乃是受同僚诬陷,无罪释放!此事在东都传为一时之佳话,国子监祭酒孔嗣悊听闻后,特地让几名国子学博士前去考教岑文本的学问,然后特许岑文本入国子监就读国子学。”

杨师道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李元恺等人,笑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国子监虽是朝廷所立的最高学府,但只是统称,下设又分为五大分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算学和律学。其中国子学和太学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僚子弟,其他三学则招收七品以下官僚子弟和庶民子弟。学生资荫不够,想要读国子学和太学就得特招,经过重重筛选和测试方能获得入学资格。岑文本能得到孔祭酒的青睐,殊为不易,的确是有真才学的!”

李元恺等人了然点头,他们这些常年在军中的大老粗,哪里会晓得国家设立的最高教育机构竟然如此复杂,分门别类各有不同。

旁边一桌的武士彟捋须感慨地道:“想在下年幼时,家父为了让我进入国子监,没少在大兴城内奔波,不知散尽了多少家财,才有幸在进入国子监的最后一年进入太学学习!”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陈凌默默饮下大半坛酒水,声音低沉地道:“我们这些没有家世背景,门第浅薄者,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流血流汗立下功勋,擢升品级,还不是为了能让后辈子弟有机会进入国子学和太学读书,将来也好谋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毕竟不是人人都适合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想要从战场上活下来并且立功,何其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