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退谢映登(2 / 2)

隋末暴徒 剑关南山 0 字 8个月前

李元恺手腕一抖将箭呯地一声插在了谢科脚尖前,长吸口气笑道:“你箭法盖世神射无双,如此神技若是毁于我手,岂不暴殄天物?谢科,我对你的箭法由衷敬佩,这就是我不杀你的理由!你走吧!”

谢科抬眼朝他看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李元恺竟然要放他一马。

“神箭无敌谢映登,今日我李元恺算是领教了!你没有在我身中剧毒之时趁人之危,足可见还算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你没有听从江南阁的吩咐是对的,因为他们根本不配让你这样的人物效命!”

李元恺仰头大笑,重重一抱拳,“你放心,令尊安然无恙,待我回到船上,即刻命人送他回历阳!谢家究竟是谁掺和白莲逆党,我心里自然有数。谢兄,接到令尊以后好生照顾,莫要再做些有违法理的恶事。”

谢科有些僵硬地抱拳还礼,眼神中依然是怀疑:“你当真不杀我?还会放了我父亲?”

李元恺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我虽年少,但也知道大丈夫言出必行。谢兄无需顾虑,回去吧,明日你就能见到令尊了。”

谢科深吸一口气,再次一抱拳头,没有多说什么,提着弓转身往山谷外走去。

“谢兄!”李元恺忽地又高声叫住了他。

李元恺笑道:“切莫误会,我并无反悔之意。只是有一事想问问谢兄,不知谢兄平生志向如何?”

谢科皱了皱眉,不明白李元恺的意思,沉声道:“江湖草莽胸无大志,只求生于天地间逍遥自在,会尽天下各路武道高手。”

李元恺笑道:“快意恩仇逍遥于世倒也自在。不过谢兄难道没有想过,你既然有一身无双本领,何不从军报效社稷?”

谢科轻哼一声,轻蔑地道:“你想叫我替隋帝卖命?抱歉,谢映登对大隋朝廷的官不感兴趣!当年隋军渡江南下,就因我谢家资助守江口的陈军一万石粮草,杨素那奸贼杀我谢家十一口。此仇虽然无法再报,但谢科此生也绝不会为大隋朝廷效命!”

李元恺淡淡地道:“你的本事可以不用来挣大隋朝廷的官,却可以用来报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更可以让你陈郡谢氏之名重新扬威于天下!谢兄,你苦练箭术,难道只是为了混迹在这江南一隅?还是甘愿有一日落草为寇与江湖草莽为伍?神箭无敌谢映登的名号,不应该局限在江南阁,而是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无双箭术!”

谢科沉默不语,只是握弓的手越发用劲了。

李元恺朗笑道:“若是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你不用做大隋的官,今后随我上阵杀敌,你的名号照样能响彻天下!记住,若你想和真正的强者过招,想让陈郡谢氏重新屹立在江南,想做一个威名传天下的英雄,一定来找我!”

谢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大踏步离开山谷,隐于山雾见不见了踪影。

孙思邈走过来悠悠笑道:“怎么,你还真起了惜才之心?”

李元恺叹了口气道:“谢映登的确是条汉子,若就这么杀了,着实可惜。罢了随他去吧,以他的性子和本事,江南阁想要将他当作棋子一样摆弄也不容易。”

李元恺再次长躬揖礼:“耽误了孙伯多日,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救命之恩,元恺永生不忘,他日孙伯若有差遣,元恺万死不辞!”

孙思邈笑吟吟地摆摆手,道:“去吧,老夫治病救人从不求回报。今后若是见到了你师父,代老夫向他问好便可。”

李元恺点点头,想了想捡起一支箭镞完好的银蛇箭,笑道:“此谷无名,晚辈斗胆题几个字,以示对孙老伯医术的敬服之意!”

说罢,李元恺走到山谷口一块光滑岩壁边,提气纵起如壁虎一般爬在峭壁上,以箭为刀运起强大内劲附着其上,在岩壁上刻下三个金钩铁划的大字:药王谷!

三匹快马驮载三人急奔出谷,孙思邈站在岩壁下仰头观摩,笑着捋须摇摇头,药王之名,现在的他却自觉承受不起。

雾气缭绕的山谷内,忽地出现两道人影,待走近一看,赫然是孙辛夷和短发小娘刺儿。

刺儿提着装有金鳞的水桶,望着刚刚经过一阵激烈打斗的山谷啧啧称奇。

孙辛夷仰头看看那三个凿刻大字,轻笑道:“药王之名,倒也与师父相映衬。”

孙思邈看了她一眼,故作不悦地道:“你这丫头,口口声声说不见人家,却又深更半夜跑去给他换药。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已经猜到了你就在谷中!”

孙辛夷轻轻倚在孙思邈身边,罕有的露出几分撒娇姿态,嗔道:“师父休要取笑徒儿,徒儿只不过是去看看他的伤情是否稳定。师父此法也是头次用,万一出现差错,岂不是砸了您药王的招牌?”

说着,孙辛夷还调皮地指了指那石刻大字。

孙思邈负手轻哼一声,淡笑道:“老夫的好徒儿还真是一片孝心。如此说,你之前跑回来求着老夫去帮那李元恺祛毒,也是为了师父能得一个药王的虚名喽?”

“师父”孙辛夷闻言大为羞恼,一双清澈水润的眼眸泛起怯怯羞意。

孙思邈捋须大笑数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李元恺气度非常,小小年纪又有一身强横武艺,绝非池中之物。如此英雄少年,你何不与他多多亲近?”

孙辛夷迟疑了下,轻叹口气道:“他水淹秋浦,无故致使无数百姓死伤。师父,那些人原本染了瘟疫,是我拼尽全力才将他们救活的,可是...可是却死在了李元恺手里!我...我不能原谅他!”

孙思邈笑着摇头道:“其实这一次,为师倒是认为李元恺所为并不算错。辛夷啊,医者能治病救人,却无法治心。那些人的心坏了,就算身体不坏,也终究会祸害其他人。李元恺施雷霆手段,便是在治心,治心,便是在治国呀!医国治心,乃王者之道,这是医者永远无法办到的事!”

孙辛夷紧蹙眉头,孙思邈又笑道:“其实你们俩都没错,只是这世道出了问题。辛夷啊,你今后还要多走走,多瞧瞧,你要明白,咱们医者能做的其实很有限,救一家治一人,仅此而已。而像李元恺在秋浦所做的,他的确杀了不少人,但也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活命,因此而活的更好。白莲圣佛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这个毒瘤不除,江南迟早要出大乱子。”

孙辛夷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师父,徒儿会认真想想您今日的教诲。”

正说着,一旁提着水桶的刺儿忽地惊呼一声:“哎呀!这鱼儿死了!”

孙思邈从水里将那条饮了五日毒血的金鳞捞起来一看,鱼肚白上浸染了一层黑色,鳞片光泽黯淡,已是彻底死透了。

忽地,孙思邈咦了一声,发现些什么,急忙捧起金鳞细细察看,竟然在那条死去的金鳞头顶瞧见两个凸起的小鼓包!

“怎么了师父?”孙辛夷不解地轻声问道。

孙思邈捧着金鳞满脸惊骇,久久说不出来话。

这条金鳞是吸了李元恺的毒血才死的,临死时竟然长出了峥角!

孙思邈仰头望着那石刻大字,喃喃自语:“鲤有角,乃化龙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