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鹰走马(1 / 2)

 四月的长安城,暖风终于越过了险峻极狭的秦岭,函谷关外的关东三十六郡已经变成了帝国最漂亮的浏览景点,关东大族的少年少女纷纷乘着这四月暖风,或凭栏而立在四周少年好奇的眼光中用自己故作深沉而喑哑的声线缓缓将一首融入自己理想的小诗念给四周围观者听。

接着如果那个自己心仪的姑娘站立在可以看见他的地方,慨然国事,激奋黎庶,忧国忧民的故事就一定少不了了,接着那个粪土激扬万户侯的少年一定红着脸扭捏着邀请那个自己眼里很好看很好看的姑娘一起曲苑流觞,赋诗垂柳。

长安城外的骊山古池,当年明皇帝为了博妃子一笑,慨然立下不至黄泉不相离的誓言,后来固然一语成谶,明皇与宠妃被哗变的禁卫军围在了骊山故池边,禁军感念明皇帝数十年优待之恩却激奋国是,要求将祸国殃民,魅惑君王的宠妃处死。

明皇帝虽然悲痛难忍但是为了帝国兆亿生灵却也只能忍痛割爱,将爱妃自挂于故池边的东南枝之上,后来的后来,贵妃自尽之处,地涌温泉,皇帝为了纪念她便在此处修建了一处行宫,日日夜夜泡在这温泉里,好像她还活着似的,但是最后的最后,江河日下的国家终究还是没有一个女人的死而起死复活,明皇帝在位的末期,蛮族与农民起义一起将那个辉煌强大自以为不朽的帝国化成了骊山边无人知晓的干涸温泉。

“去疾,今年你也加冠了,以后想要做什么啊?”李陵坐在那块刻有“明皇故池”的大石头上,眺目远望,远处的秦岭依然积雪未化,远处高耸入云的黑色城墙让如同静默野兽般无声的长安城就如同一只蓄力代发的黑豹一样横梗在八百里关中天府与千里险要的秦岭间,“城西的云小曦虽然还小,但应约可见美人模样了啊,要不要我这个齐王为你说道说道啊?”

“陵哥儿,还是不要了吧,这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蔚凌那做官当为平西侯,娶妻当为云小曦的志向呢。”霍去疾只身跳下了那块大石头,目光含笑着调侃自己从小到大比兄弟还亲的朋友。

蔚凌和霍去疾从小生长在幽冷深邃的长安侯府,霍去疾的父亲是平定北匈奴刻石燕然的平北侯,而蔚凌的父亲则是西霸诸戎开地千里的平西侯,两家侯府都处在长安城最繁华的神龙坊,神龙坊可是号称一砖头可以砸到八个侯爵七个王爷的天下首富之地。

人的等级高了,规矩也自然会繁复起来,所以在门规与族规森严神龙坊与侯府,霍去疾与蔚凌两个飞鹰斗犬的顽固子弟几乎一见如故,立即成为了那比亲兄弟还亲的基友。

“你别乱说!小曦和我清清白白的,是正正经经的君子之交,你别乱说,如果别人听到了,小曦误会了可怎么办”一旁眺望长安城的蔚凌闻言转身,红着脸将一截枯树枝扔向了霍去疾,只是那轻飘飘的力道和谦谦君子挺拔俊郎的脸庞上那绯红的脸颊,就知道娶妻云小曦之言绝非空穴来风。

“哈哈哈哈哈,蔚凌,你家老头子怎么说他要是同意,我就为你去云家说亲如何”李陵看着远处打打闹闹的两人,三人都是自小长在一起的朋友与兄弟,自然知道他们的志向与追求了。

云小曦家也是一个侯爵,不过不同于蔚凌家的平西侯这样实实在在的军功爵位,云家的庾侯是因为云小曦的父亲云准在先帝被围白登山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劝退匈奴大军换来的乡侯爵位,虽然都是侯爵,但是蔚凌的父亲蔚广一直认为云家的爵位是从他那偷来的,因为当年率领禁卫军封锁长城切断匈奴单于退路的人就是他,匈奴单于之所以肯退兵并不是因为什么文人的口舌之利,而是禁军的兵锋使然。

两家的不来往也就因此而起,而云小曦和蔚凌的缘分也正是因此显得狗血无比,在李陵看来,一个武将的儿子爱上了一个文官的女儿,两家还因为文武不相容等等狗血无比的理由互不来往,这简直是三流言情的套路了。

“不说她了,陵哥儿,你最近还好不,皇帝陛下还是一直刁难你吗”蔚凌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却是从小师从当代大儒卢植学习过春秋的谦谦君子,所以虽然武功出众但温润如玉这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却是在合适不过了。

“嗨,没事,我又不想当皇帝,整天领着你们在长安城里飞鹰走狗的闯祸,老头子可是每天都能接到一打御史弹劾我的奏章呢,可就是这样,老头子才会越放心,只要我的名声臭了,威胁不到他的儿子,我的侄子了,我就过得越开心。”

李陵跳下了那块石头,把自己最心爱的北方雪橇犬拉到了身旁,用自己修长却隐约可见老茧的手按照左三圈右三圈的顺序为这只名叫来复的雪橇犬梳毛。

李陵作为长安城里顶级的撸狗大师,雪橇犬很快就被他撸得翻起了肚皮,尾巴如同电风扇般的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