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此间少年(2 / 2)

至今为止,四海八荒之内,率土之滨,执土之臣,莫不归向,且皆宜老死长安。

……

“谢陛下问,老夫腐朽残生,何值问哉”云侯拱了拱手,露出了和皇帝陛下一样和善的笑容。

“只是未知陛下莅临老夫弊户,有何吩咐”皇帝站在那里,手插在袖子里,笑呵呵的表情,在李陵看来与其说他的秦王叔叔像皇帝还不说他更像一个冬闲中蹲在墙角的老农。

“没事,大家都坐吧,这个是西域无花果吗?”皇帝当先坐在了主位,然后还是笑着一挥手让李陵等人坐下。

皇帝看着桌子上那盘如同血液一样鲜红的无花果,伸手抓了几个,在衣袖子上一擦就往嘴里丢了几个。

“好吃啊,来,你们都吃啊。”皇帝一嚼一咽间,就吐出了几个果核,“云侯,三公之位果然是天下至尊吧,看这无花果,嘿嘿……”

“臣……老了……虽然现在位居三公,却也只能自己和这些不中用的后生,找些果子草草果腹了……”云侯听着皇帝几乎是指责的话,颜色无变,反而起身一拱手,对着那个含笑却暗藏锋芒的皇帝说。

皇帝含笑间就将锋芒直指云侯,云侯却也不恼,也是笑着对皇帝说出自己老去,对皇帝并无威胁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云侯放心吧,云家有后,你将来卸任三公的时候,也足保平安富贵。”皇帝捏起了一颗无花果,袖子上一擦就扔进了嘴里,神色虽然不变,可熟悉皇帝的李陵看着他隐约可见的法令纹中,直到皇帝心情不错。

“轰隆”四月间的长安迎来了她的第一阵春雨,倾盆而下的雨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将李陵眼前这个世界渲染的瑰丽却又朦胧的不知前路。

“蔚凌,你娶妻当娶云小曦的话,可是连我知道呢,我还跟李陵打赌呢,说你小子绝对有勇气敢去云侯府逼宫求娶云小曦的。哈哈哈哈哈……”云侯得到皇帝的保证之后,束手立在一侧,不再开口说话,一旁侍立在亭子外的仆人们,被贵如油的春雨浇了个通彻,而皇帝却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眼,他还是静静带着笑容,用右手食指静静地敲打着桌子。

皇帝处理敲打完云侯这个七十多岁的三公以后,摆在皇帝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他头疼了二十多年的问题:他到底应该如何处理李陵这个大哥唯一的儿子。

……

先帝于三十多年前的范阳起兵时,李治还只有十八岁,但却也义无反顾的给自己披上了厚重到难以承受的铠甲,每一次卸甲,李治的肩膀就会像被绑了三天的肥猪一样,又红又肿。

披甲那年,他十八,先帝二十八。

随后十年征战,李治看着哥哥三次跨州连郡,裹挟天下大势,却又三次如同土鸡瓦狗般的溃败,成为一个不值一提的流浪诸侯。

“哥,给我三千人,我去征服关中,我长大了,也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三十多年后,李治依然记得那天哥哥开怀的笑容,李治知道,哥哥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也没有显得如此忧心过。

那一年李治二十八,先帝三十八。

先帝将他最信任的二十四个亲卫与三千人交给了李治,并告诉那二十四个亲卫,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最亲爱的弟弟带回来。

随后李治领着三千二十四骑的微薄兵力西入涵谷要塞,四年时间里在八千里关中天府卷起了轻云,还揽尽了日月群星。

征服长安,塑定天下大势那一年李治二十九,先帝三十九。

征服关中天府,并一益州的一年,李治三十六,先帝四十六。

统一**,兼并天下那一年,李治四十二,先帝五十二。

……

“玄孟(李治的字),我死以后,请你辅佐陵儿可好”李治依然记得那天英明神武的哥哥是如何的英雄迟暮,那个统一**的哥哥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要求着他最信任,最亲爱的弟弟辅佐他的侄子统治帝国。

“从先帝仙逝起,太宗皇帝李治已经有十多年不敢踏入哥哥的墓前。”――民间评书《汉赵英雄录》

太宗皇帝,高祖第三子也,太穆皇后所生。义兵将起,先主与太宗并在长安,遣使密召之。先主谓太宗曰:“尊公将扫清多难,吾欲迎接义旗,同去则不可,独行恐罹后患,为计若何?”

太宗曰:“君宜速去。我一孺子,临时易可藏隐,当别自为计矣。”绍即间行赴太原。太宗乃归县庄所,遂散家资,招引山中亡命,得数百人,起兵以应太祖……

太宗掠地至无装备、武功、始平,皆下之。每申明法令,禁兵士无得侵掠,故远近奔赴者甚众,得兵七万人。

太宗令间使以闻,太祖大悦。及义军渡河,遣将数百骑趋华阴,傍南山以迎公主。时太宗引精兵万馀与太祖会于渭北,与诸将各置幕府,俱围京城,营中号曰“二郎军”。京城平,封为平阳王,以独有军功,每赏赐异于他王。

《旧赵书,太宗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