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有匪君子(2 / 2)

李陵一直知道云小曦和蔚凌是互相喜欢的,但却没有想到云小曦一个柔弱女子敢于在皇帝面前直言不讳生死之事。

“我……”李治挥了挥手,打断了李陵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虽然出自妇人之口,却比那些满朝朱紫的蝇营狗苟之辈更具豪气啊!”

皇帝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也曾是仗剑天下的豪侠,向来最喜欢的是豪气干天的义士和一诺千金而使五岳倒为轻的侠士。

“蔚凌,你娶妻云小曦之诺,我允了,但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朕虽然欣赏你,但也不能让你破例。”皇帝起身时带着一丝被打动的感动表情,但皇帝作为皇帝,每一举动都有着自己深深的思量。

“陛下,凌虽布衣,不愿求名显达于诸侯,却也知天下兴旺,莫不决绝于我辈,凌,三尺布衣微命,死固不足惜,愿为陛下驱使。”

蔚凌出身侯门,自然也知皇帝的思量。

……

曲径通幽处,白色海棠花在竹林中拉出了妩媚多姿的阴影,阳光穿过花木,留下了阴影处的一缕光明。

“云侯……”皇帝背对着云侯,眼前万花齐放,人间至尊于竹间阳光负手而立。

“陛下……”云侯站在皇帝的不远处,七十余岁的老顽童褪去了人前的伪装,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云家君子又一次站在了曾经的多年好友前。

“云侯,你终于放下了那副庄子逍遥游的样子了……我看了你四十年的君子模样,早就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去搞那个逍遥游的。”皇帝打断了云侯的话,四下无人的时候,即便是皇帝也不会愿意一直活在孤家寡人的模板里。

“是怕云家权势太大,大到让我害怕,然后被我诛灭吗?”皇帝的声音里掩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陛下,不怕吗?”云侯神色未变,“作为臣子,当飞鸟尽数落下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皇帝站在阳光背后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天下间,谁人不知,你云侯是我李氏兄弟的肱骨大臣,如果连你也被我诛灭了……”皇帝沉默了良久,身子颤抖一下,“那天下还会有我李治可以相信的人吗?”

“陛下,臣反复无常,被天下之人所畏惧。”云侯拱了拱手,站在了那一缕阳光所能照亮的地方,“先帝能倾心托付的臣子百僚,不一定忠于陛下。”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挪了挪身子让越来越近的云侯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陛下,人都是会变的……”云侯声音未变,停在了皇帝三米之外的地方。

云侯看着皇帝两鬓斑驳的白发,想起了数十年前,那个站在先帝左右的小男孩,以及云起云落四十余年间的互相关怀照顾,他们曾经相交莫逆。

“陵儿,是大哥的唯一骨血,也是我的侄儿,我定然不会害他的……”皇帝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的白发老丈,心中万千感受涌上心头,“蔚青,霍去病,皆是简拔于先帝的良将,先帝故去十多年了,他们还感念着先帝遗德,先帝知人用人得人的本事,我真是打马也赶不上啊。”

云侯没有说话,只是佝偻着身子俯身下拜。

“唉……世人都说你云侯乃是李氏肱骨大臣,可他们都错了……”皇帝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你只忠于先帝……”

“你告诉平西和平北,让他们尽早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给蔚凌和霍去疾吧……”皇帝看着这个佝偻的老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们的长子可都不如这小蔚霍啊……”

……

“你说为什么皇叔会同意小曦和你的婚事啊,云侯三公之尊,门生故吏遍及关东三十六郡国,而你爹,大将军大司马,统帅关中八百九十一镇折冲府,霍将军更是骠骑将军,统帅长城沿线五十万边军。”

李陵缓步走出云侯府,反复思索着今天发生从早上开始到中午的所有事情,先是蔚凌从皇帝那得到了云小曦的婚约。其次生性多疑的皇帝居然同意这云蔚之好,甚至毫不在意云蔚联手,翻手之间就可以让这九重天阙变了颜色。

“真是怪了……”

“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任。少随先帝,每为壮士行于大军之前,却未尝困绝也。先帝征伐四十余年,败军之际间,去病丧众,亦只身而随,少年起,大小八十余战,去病常为先登,血溢残甲,身披百创而容色不改,后定匈奴,北筑藩篱,封狼居胥,以功封平北侯。

《旧赵书.蔚青霍去病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