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酒宴(1 / 2)

 大都督府设立在皇帝的行宫之旁,由巍峨的建筑群组成,皇帝不在,大都督就是老大。

郗鉴有上百名幕僚,文武兼备,有的已经任职,比如曹掾长史参军司马之类,有的只是清客,混吃闲谈,偶尔却也会有精彩的论断。

郗鉴接风席上让几名最亲近的幕僚作陪,开席前大家相互做了介绍,然后落座,大都督府逼格高雅,众人边喝边听音乐看歌舞之后才正式聊起来。

郗鉴道:“各位,徐谦年青有为又淡泊名利,两次重创胡人,三让太守之位,老夫对其非常欣赏,准备让他担任司马一职,希望各位与他相互配合,把我们徐州军管理得更加出色!”

又要当司马了,不过这个司马的含金量可比飞云堡的大得多,飞云堡的司马是自封的,这里的司马是朝廷挂号的,且管理军队的人数大不一样,徐州军有好几万人,当然司马和飞云堡一样也有好几个,徐谦被任命为前军司马。

如此年青就在大都督府中担任如此要职,在场幕僚不禁对他侧目。

长史郝志多次推荐弟弟担任司马不得,他自认为弟弟博通经史,才华横溢,没想到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捷足先登了。

“徐司马,风闻阁下年纪轻轻就立下不少战功,而且皆是以少胜多,杀敌以百千计,在下佩服之至!”

如果真的认为郝志在夸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为人颇为尖酸刻薄,谈论时擅长先扬后抑,对于新来之人必定羞辱一番,比他晚来的幕僚都吃过苦,因此他们对徐谦露出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谦一抱拳,对他的赞扬表示回复。

郝志本想年轻人一定心浮气躁,禁不住夸奖一定会沾沾自喜,没想到他却显得少年沉稳,原来准备让他戒骄戒躁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他脑子一转,换个方向。

“徐司马能够出奇制胜,一定饱读兵书,然而时风之下,谈玄论道乃是要务,不知徐司马对名教与自然和有无之间的关系有何高见?”

名教与自然,有与无的关系,这是魏晋谈玄的两大主题,多少名士为此展开了口水战,甚至没日没夜地辩论,废寝忘食,能够把对方讲得说不出话来就是胜利者。

这种谈玄高深莫测,超脱一切具体事务,属于形而上学和哲学范畴,对解决具体问题毫无用处,但却是评判一个人是否能称为名士的标准。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郗鉴是个忠实的儒家信徒,对空虚的谈玄论道极其厌恶,曾经有个宾客想入大都督府,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见面就唾沫四溅地谈论名教和自然的关系,手舞足蹈竭尽全力地把自己所感所悟发挥的淋漓尽致,郗鉴忍耐着,听得昏昏欲睡,那宾客却自以为这是自己发挥得最好一次,结束后满心期待着获取一个利禄丰厚的职位,结果可想而知,被郗鉴找了个借口拒之门外。

郝志此举实是想引徐谦入坑,让他大谈玄理,激起郗鉴的反感,他尽管与徐谦无冤无仇,但是只要他看谁不爽,该害的他一点不会手软。

徐谦来见郗鉴之前看了一些和他相关的资料,知道他的思想和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传统的忠君观念在世家大族之中已经淡化,他们谈玄,强调名教本自然,君主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可是郗鉴对朝廷忠心不二,在这个君主受制于世家大族的时代,常有主辱臣死之忧。

所以徐谦才不会傻到在他面前谈玄……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谈玄……当然,他也不能显得没有文化的样子,他说道:“谈玄析理,可以锻炼人的思辨能力,我也学过一些,不过总得没有超出前人和当今名流的水平,所以就不献丑了。”

郝志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希望徐谦“发挥”一下。

“徐司马,有时候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谦虚你妹!

“郝长史,在下年纪尚轻,玄学意境高远,我实在无法深刻理解并且阐释,这就像竹筒里本没有水,你一定要我倒出一杯,我如何可以做到?”

郗鉴一直没有制止郝志是因为他也想对徐谦了解更多,如今见他在玄学上确实没有多少见解,心里反而喜欢,若他是一个务虚空谈之人,他必定不会长久重用。

“郝长史,既然他说不会,就别逼他了,老庄这种东西,少接触为妙!”

郝长史道:“大都督说得对,在下问得太急,自罚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侍女刚给他倒满,他又发问道:“徐司马对玄学不懂,那么对儒学必定有所研究,能被大都督看中之人,岂会胸无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