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p>

寂静无声的大殿上，众朝臣面面相觑，站在前排的几位宰辅偷偷窥视官家面色，却见官家面色铁青。</p>

深吸一口气，赵祯压抑着怒气道：“给朕……上前来！”</p>

“是。”赵旸迈步走到殿中。</p>

“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你要弹劾谁？”赵祯抓着御座的扶手压抑怒气道。</p>

”赵旸绷着面庞，微微仰头看着赵祯，双目一眨不眨道：“臣要弹劾工部司员外郎、右正言赵旸！恳请官家下令命其迁出宫外，不得再迁回禁中！”</p>

殿内诸朝官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唾沫。</p>

五日前，还是在这座殿上，赵旸以一驳众，驳退九名台谏，甚至还反过来弹劾包括末相文彦博在内的十名台谏，当时殿内朝官叹为观止，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此事更为惊世骇俗。</p>

直到今日亲眼所见赵旸自己弹劾，他们才知道错了。</p>

勇！</p>

这是真的勇！</p>

虽说不知什么缘故，但就这么给官家甩脸色的少年郎，他们也是头一回见。</p>

众目睽睽之下，赵祯死死抓着御座的副手，面色铁青道：“赵旸，莫要太放肆了！”</p>

赵旸拱拱手，面无表情道：“臣不知官家所谓‘放肆’指的什么？臣所言难道不对么？”</p>

他环视一眼殿内群臣，又道：“朝中御史、谏官何在？为何不出来论论理？刘御史？毋知谏？”</p>

“……”</p>

殿内约二十名台谏面面相觑。</p>

这可是你自找的！</p>

御史刘湜自认为逮住了机会，向殿中跨出一步奏道：“臣……”</p>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就听赵祯喝道：“回去！”</p>

殿内微哗，刘御史亦错愕地看向官家，见官家满脸阴沉地瞪着他，心下一慌，默默回到了站列。</p>

这令殿内群臣不禁再次错愕，难以置信。</p>

只见在短暂的寂静后，赵祯转头看向王守规。</p>

王守规会意，上前一步高呼道：“退……”</p>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赵旸再次奏道：“且慢散朝！官家尚未回覆臣，臣恳请官家下令，命臣迁出宫外，不得再迁回禁中！”</p>

“赵旸！”赵祯气地右手猛地一拍御座扶手，这一下仿佛拍在殿内群臣的心上，令他们更不敢作声。</p>

只见赵祯怒视着赵旸气道：“之前有群臣上谏，劾弹你仗着朕宠信无所顾忌，朕本不信，未曾想你今日竟敢……竟然做出此大逆不道之举！”</p>

赵旸抬头再次迎上赵祯的目光，正色道：“臣认为臣不应当居于宫内，否则于官家、于后宫名声不利，故上奏自劾，条理清晰，伦理充足，何谓大逆不道？”</p>

赵祯气急，扫视一眼殿内群臣，却见无人开口。</p>

事实上，满朝官员其实也不满赵旸以十五岁的年纪留宿在官家的寝宫，这与他们是否与赵旸结仇无关，这本身就不合制，自然无人上奏阻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