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女人跌跌撞撞而来。
她的头发、衣服早已湿透,还沾满了泥水,就像在泥地中打过滚一样,想来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
不久后,女人走到了树下。
齐秦氏慌慌地推了推:“大人,这次真的有人……”
其实,就算真有人来也不会发现什么。
毕竟不管许长安还是齐秦氏,都是可以隐身的,闹出再大的动静,普通人都不会听见。
只不过,心理上还是不太好意思的。
外面。
那个女人泪水混和着雨水,先用力搬了一块石头垫脚,然后解下衣带往头上的树枝上扔。
扔了几下,终于套上了树枝,并打了个结。
随之,脚尖一踮……
显然,这女人在上吊寻死。
“砰!”
没料,衣带突然断了,女人摔倒在地上。
“呜呜呜……”
女人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似乎有些不服气,又摸出一张绣帕接上衣带,再次上吊。
“砰!”
又断了。
女人悲怒不已,抬头大声道:“老天爷,你何苦这样作弄人?你不让人活,又不让人死,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办?”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娘子,你就算要寻死,也不能在我家门口对不对?”ъiqugetv.net
家门口?
女人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并没有人家。
难道是……
女人吃了一惊,下意识瞟了一眼那棵大树……
然后,她终于发现了树洞中的土地公神像。
换作以前,土地公显了灵,女人一定会惊喜不已,赶紧跪下磕头祈愿。
可现在她一心寻死,管你土地公不土地公,泣声数落道:“你不让我在这里寻死可以讲一声,又何苦要作弄我这个苦命的弱女子?”
许长安:“……”
“你是土地公,正好,你来评评理……”
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在地上讲起了自己的冤屈。
她叫阿月,十五岁便嫁到了距离马家场不远的王坎村。
谁知命不好,成亲不到两年丈夫坐船外出时出了意外,连尸首都没捞回来。
丈夫一死,家中便只剩下阿月与婆婆曾氏两个孤寡女人。
好在阿月心灵手巧,空闲时便纳一些鞋底或是刺绣拿到镇里去卖,换得几个小钱贴补家用,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婆婆曾氏耐不住寂寞,竟与村里一个名叫雷阿三的光棍汉悄悄好上了。
好上也就好上吧,这事她当儿媳妇的也管不了。
哪知,雷阿三竟然还搬了过来。
搬过来也就罢了,关键这家伙好吃懒做,脾气还大,一副吃定了婆媳二人的姿态。
阿月忍气吞声,不想闹得村里人笑话。
但她的忍让却让雷阿三越发的变本加厉,不仅在言语上挑逗,有时甚至还动手动脚。
阿月私下里告诉婆婆,但婆婆的反应却很平淡,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昨晚,那雷阿三竟然趁着民妇睡着的时候摸进房间……所幸民妇及时醒来,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但让人寒心的是,那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怕。
婆婆就在隔壁,她不可能听不见。
最后民妇摸出剪刀扬言要同归于尽,雷阿三方才悻悻离开。
那个家民妇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便一个人跑了出来。
可是,天大地大,民妇又能到哪里去?回娘家?又怎么向娘家人说?只会让娘家人也变成笑话……”
听到这里,许长安接口道:“所以,你一时想不开便要自尽?”
“没错,民妇没脸见人,没脸回娘家……”
“说来说去,还是你太懦弱了,又总顾及着面子方才酿成了今日之苦果。”
阿月泣声道:“可民妇能怎么办?要是和婆婆大吵大闹,又该说民妇不孝顺……”
“这与孝顺不孝顺无关,正所谓母不慈,子不孝。
听你讲起来,显然那雷阿三的行径得到了你婆婆的默许。
既然她不拿你当儿媳,你又何必拿她当婆婆?”
“呜呜呜,那民妇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土地公给民妇指点迷津。”
“很简单,报官。”
“报官?”
“对,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你的遭遇显然已经超过了家务事的范畴。
你可以去县城找个读书人,让其帮你写张状子……”
听完许长安一番话,阿月的心豁然开朗。
于是,一脸感激,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多谢土地公指点迷津,待民妇申得冤屈,一定前来奉上香火,拜谢恩德。”
说完,起身而去。
等到阿月离开之后,许长安一转身,却发现齐秦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