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不清楚那人的容貌，话语颠三倒四，模棱两可，没法画。”</p>

陈世襄刚才听得一清二楚，烟贩说来说去，只能确定他当时戴着帽子，穿着长袍，脸上带着一副眼镜，还有两撇胡子。</p>

至于更细节的——脸是圆是长，眉毛黑不黑，眼睛大不大，鼻子挺不挺，嘴唇是薄是厚，颧骨是高是平，他一概说不出，甚至连颧骨是什么，他也不知道。</p>

他只总结性地说出一句——那人挺好看的。</p>

想必此刻宫科长的心情是不太妙的。</p>

“啊，画不出来？”陈世襄一脸讶色，他夸张的表情似乎在说，居然还有宫科长画不出来的像？！</p>

“不是画不出来，是他描述得不清楚，没法画！”宫科长一脸严肃地纠正陈世襄的语言。</p>

“噢对对对……是烟贩描述得不清楚。这说来也是那个红党老奸巨猾，找这么一个小屁孩给他传信，这小屁孩能说清楚些什么。”陈世襄一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往回找补的模样。</p>

宫庶冷冷看他一眼，扭头就走，陈世襄赶紧快步跟在后面，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冷哼。</p>

两人走出关押室走廊，宫庶很快便甩掉陈世襄，径直朝另一栋楼的区长办公室走去。</p>

陈世襄站在红砖小楼大门外，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宫庶，嘴角略微翘起一抹弧度。</p>

你也不咋的嘛！</p>

回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忙着找人去了。</p>

陈世襄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再次朝关押室走去，途中他留意了一组和二组，发现两个小组办公室都已经人去楼空，就连先前站满了人的操场，也已经空无一人。</p>

“看来全都去找人了。”陈世襄在心里嘀咕……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p>

在值班人那里登记后拿了方成仁关押室的钥匙，陈世襄再次走进弥漫着阴冷气息的走廊，站在铁门前，左右看了一眼，无人在附近，陈世襄捅开门锁，推门而进，又将门掩上。</p>

方成仁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他抬眼看了一眼陈世襄，认出这是上午那个狗特务。</p>

他直接闭上了眼睛，脑袋枕着墙壁，表现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p>

陈世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默默从文件袋里拿出《密勒氏评论报》和《上海的将来》。</p>

右手拿着报纸，正面是印有“救国会”成员大合照的一页，左手拿着书籍，翻到了第十一页。</p>

他再次走到门边，确定外面没有人，然后走到方成仁身前。</p>

方成仁感受到陈世襄的靠近，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的同志们都死在这些狗特务手里，他没有和狗特务说话的兴趣。</p>

陈世襄拿着报纸和书的双手垂在两侧，正对着地上的方成仁，他刻意压低了声音：</p>

“先生喜欢这本《上海的将来》？真巧，我也喜欢。”</p>

光线晦暗的关押室里，弥漫着异味的空气，此刻，这些空气成了传播声音的最佳介质，陈世襄的声音并不大，但它们却将其异常清晰地送进了方成仁的耳朵里。</p>

听到陈世襄的话，原本神色淡然的方成仁猛然睁开双眼，他充满血丝的眼球盯着陈世襄，里面满是惊疑。</p>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咖啡馆没有听到话，竟然会在这里，在国党特务处的牢房里，有幸听到。</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