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路边。老巡长检查过后、准备再度发车时，他从倒视镜里看到电线底下有一个冒雨前进的年轻人。</p>

他手插在裤袋里，戴着兜帽，低着头，浑身已经浸透了，却浑然不觉天上的水大。</p>

老巡长没有立刻开车，而等到年轻人走到车边时，说道：</p>

“是去姬水县吗？”</p>

年轻人抬起头来，他戴着口罩，口罩已经湿透了，一双眼睛藏在帽沿底下，影影绰绰，在昏暗的天气里见不清晰。</p>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是从腹部发出来的：</p>

“出租？多少钱？”</p>

老巡长笑了起来：</p>

“不要钱，雨大，助人为乐！我回家访亲，可以载你一程，你也是姬水县人吗？”</p>

“那……谢谢，非常感谢。”</p>

年轻人打开车门，湿漉漉的屁股坐在后座，帽子还在滴天上来的水。他没有摘帽，反倒紧了紧自己的大衣。</p>

“我父母是老姬水县人，我是在江城出生和读书的，很少回去。”</p>

车窗前的雨刷开始来回摆动。老巡长踩下油门，伴随着呜呜的声响，车重新发动向前了。</p>

“那巧了，我也是出生在乡下，进城读书的。你也是回老家看看，怎的一个人在路上走？淋湿了容易得病。”</p>

年轻人望着车窗外。</p>

朦胧的水雾已浸透了无边的农野，濡湿了立在远方的小楼。雨里的万物都失去了准确的轮廓，车灯外的一切都看不清晰。只有偶然，远方一道惊雷，电光闪烁了整个天际，所有的东西才一一现出原形。</p>

他继续用那种怪异的声音说道：</p>

“我是坐公交过来的，结果叫不到车，只好自己往回走。”</p>

老巡长皱起眉头来：</p>

“没认识的人接你吗？”</p>

“有，但都好几年没联系过了，也不知道电话号码。”</p>

而且他走得匆忙，还没带手机。</p>

不过这个，他想，就不必说出来了。</p>

老巡长迟疑了一下，又问道：</p>

“小伙子，这大夏天的，你怎么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啊？”</p>

年轻人笑了笑：</p>

“这……我得了病，皮肤长疮了，不想露出来，哈哈，抱歉。”</p>

老巡长分明从他沙哑的声音里听到了被压抑的惊恐与不安。他立刻意识到这人的心理状态现在非常差，正是脆弱不堪的时候。</p>

智能导航发出转向的提醒。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犹豫地问道：</p>

“吓人……你这么年轻怎么生了这种坏病？有去医院看过吗？医院是怎么讲的？”</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