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一战之后，侯胜北和程文季两部还好，失去了主将雷道勤的巴陵郡兵战力陡降，几乎是一蹶不振。</p>

章昭达下令把巴陵兵归属鲁广达麾下整编，补充此前他受损的兵力。</p>

连番作战，大军已经死伤五千人以上。</p>

……</p>

“行动开始是成功的，登城攻入外廓，也占领了城门和城楼。”</p>

侯胜北复盘道：“后续援军没能源源不断跟上，导致敌军反扑时寡不敌众，转胜为败。”</p>

程文季闷闷地干了一杯茶，他在军中从不饮酒，想起失陷城中的三百多名部下，胸中说不出的抑郁，默默地听着侯胜北说话。</p>

“本次的行动目的定位不清。如果是为了破城，夜袭成功后就该安排大军跟进，从打开的口子继续输送兵力。”</p>

“如果只是为了袭扰挫敌士气，我们就该趁最初敌军不备时一击即走，不该深入敌城。”</p>

哎，回想起来理当如此，不过事后诸葛罢了。</p>

真的作战时一路向前，哪管得着那么多呢？</p>

侯胜北不由想起了阿父的叮嘱教诲、普六茹忠讲的那些故事。</p>

都是前辈将领们出生入死，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啊。</p>

自己应该好好琢磨，不必非得等到付出代价，才去领悟。</p>

“主帅可能犹豫不定，抱着打一打试试看的心态。我们也多少受了影响，以至于抉择时不够果断。”</p>

程文季终于开口道：“北周军的战斗意志比我们预计的要坚强很多。遭到夜袭，还能够果断组织起凶狠反击，端的是精兵猛将。”</p>

“少卿，这只是江陵总管、襄州总管的州郡兵，中央军的府兵还要更胜一筹哪。”</p>

“可惜了雷道勤，挺好的一人。”</p>

程文季将茶水洒在地上，以作祭奠。</p>

慢了片刻，侯胜北也效仿他的动作：”接下来看主帅怎么想了，如果再拿不出一些有效的手段，大概这次战役也就到此为止了吧。”</p>

……</p>

此时敌情已经探明。</p>

梁主萧岿折了许世武一阵之后，告急于北周。</p>

襄州总管宇文直已经官复原职，当即派遣大将军赵訚、李迁哲等率步骑二万往援江陵，受陆腾节度。</p>

所以昨日与程文季和自己对战，杀死雷道勤的，就是陆腾率领的赵訚、李迁哲等人了。</p>

陆腾此人，曾听普六茹忠讲过，参加过第一次邙山之战。</p>

前几年，二十万大军东征洛阳，陆腾被指名担任齐国公宇文宪的副将，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如今领教了他的手段。</p>

年少时跟随过天柱大将军尔朱荣的，能是简单人物吗？</p>

陆腾这位北朝名将，就屹立在我军面前，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p>

侯胜北有些同情章昭达，眼下承受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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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昭达不知道自己麾下这员将领在同情自己，他打算再努力一下。</p>

攻城战伊始，诸将四面围攻，他在中军也并未闲着。</p>

趁着秋水泛长，章昭达掘坏了龙川的宁朔堤，引水灌城，城廓遭逢水淹，人心惊扰。</p>

鲁广达侵入外城焚烧民家，也是打击守军士气的一环，可惜被敌将以骑军突击，反而吃了个大亏。</p>

李迁哲之后塞住了北堤止水，又招募骁勇之士频频出击，城内并未到人心离散的地步。（注1）</p>

塞住了北堤，还有西堤，慢慢耗便是。</p>

宁朔堤位于江陵城的西北，所以亦称西堤。</p>

此处为楚国故都，纪山和八岭山的楚冢一座连一座，远看就像一座座的小山包，尉为壮观。</p>

土著居民称呼这些高大的陵墓为山，如五山村就因村中有五座楚冢而得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