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春的咒骂声彻底消失，群臣惴惴不安之中，皇帝终于再次开了金口。</p>

“卿等当知晓，朕只逼问他一个，也是为你们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朕年轻，国事分寸你们比朕懂，就怕你们还不熟悉朕，越说越乱。文教乃社稷根基，武臣万勿委权过重，朕岂不知？朝堂之上，可以各有各的意见，也大可畅抒己见。朕并不会因言治罪，但会因蠢治罪。”</p>

刘綎呆呆地看着他：什么意思？</p>

然而乾清门外竟真的安静了下来，大多人都表情复杂。</p>

孔尚贤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句文教乃社稷根基。</p>

李成梁则眼神很复杂，因为那句武臣万勿委权过重。</p>

皇帝竟真有心要直面那千古难题吗？</p>

年已七十五的李成梁，早就经历了太多。</p>

所以他懂，所以徐文璧也懂一些。</p>

人人都有私心，圣贤之言教诲出来的官绅有，他这种厮杀汉也有。</p>

什么叫做因蠢治罪？</p>

就是那分寸二字。</p>

而分寸，恰恰是因时而变的。</p>

上有政策时，下面自然会调整对策。</p>

调整好了，不会触及底线了，那就叫掌握好分寸了。</p>

这是李成梁的理解，他现在相信这就是皇帝的计划。</p>

田乐则心中大叹。</p>

当这个分寸完全由皇帝而掌握、引而未发之际，天下官绅才无法断定皇帝究竟想做什么，会先做什么后做什么。</p>

就算开始做些什么了，力度又可以控制，于是只能不断去揣摩、不断去调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