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 曲终人散(2 / 2)

刘备虽然一意孤行,但第一次主持大局,却也小心。他知道东吴形胜尽在荆襄,得了荆襄,便可高屋建领,直捣建业。于是他决定亲率主力由白帝城进发,沿江而下,来取江陵。

早有细作将消息报与孙权,其时鲁肃、吕蒙俱死,朝中殊乏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举国投降的呼声,甚嚣尘上。不打一仗就降,孙权心有不甘,可这仗打如何打,由谁来打,他心里又没底。惊得他面如土色,忙命人连夜筑坛完备,大会百官,请陆逊登坛,拜为大都督、骠骑将军,进封娄侯,赐以宝剑印绶,令掌江东及荆襄诸路军马。高坛上,孙权拉着陆逊的手,语重心长的:“阃以内,朕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这可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和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陆逊了,至于这一把是不是赌对了,他心里也没谱。

陆逊领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水陆并进。消息传到永安行宫中,刘备笑道:“陆逊不过一孺子,何能为?此番朕破吴必矣,哈哈!”

司马懿道:“前番东吴入寇,三路大军两路俱败,仅有陆逊这一路不但没败,反而大获全胜,斩获甚众。此人之才不亚孙吴,皇上不可轻敌。”

刘备笑道:“上次不过是他运气好,此次遇上朕管教他有来无回。”

司马懿还要再说,刘备摆了摆手道:“仲达不必再言,朕自有主张。”传令三军俱进。关公为了这一天已准备了十几年,大小战船俱已完备,刘备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各依建制,排队上船,刘备站在高阜处向下望去,但见大小战船层层叠叠,一直展至天际,兵士们挨个上船,号令整肃,军纪严明,心中豪气陡升,叫道:“朕有如此军马,何愁东吴不灭!”

宜都郡治夷道,陆逊升帐,齐众将议事,陆逊道:“此番征进,汉人准备了三四年,兵精粮足,气势甚锐,其势诚不可当。韩当!”

韩当大喜,心想都督用兵第一个就点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派大用场,应道:“末将在。”

陆逊道:“你领军一万前至巫县一带迎战汉军……”

韩当听说用他打前锋,更是心花怒放,不待他说完,就抢着应道:“是。”生怕陆逊反悔。

陆逊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此战只许败不许胜,将敌人引至猇亭一线,这头功便是你的。”

韩当道:“什么,只许败不许胜,都督这是要干什么!”

陆逊道:“敌人号百万,实七十万。除去东路赵云、中路魏延这二十万人马,刘备手里共有五十万大军,我军只有不到十万人,硬碰硬如何是汉人对手,当以计取之。”

韩当叫道:“都督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汉人虽众,俱不习水战,再多也是无用。都督若是信得过末将,拨五万军与末将,末将不斩刘备之首来见都督,甘当军令!”

陆逊怒道:“你是都督还是我是都督,限你半月之内连输十五阵,若是少了一阵,提头来见!”

韩当瞪了陆逊一眼,应道:“是!”恨恨出帐,回营后长篇累牍的打了一个报告,报告里给陆逊上足了眼药,还说主帅一职关忽三军死生,不可轻忽,若还让陆逊指挥,迟早断送此间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差人送交孙权,孙权草草一看,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韩当领了军命,带着一万大军来到巫县,正遇汉军先锋马超。两方布成阵势,二将结束停当,驰马出阵,韩当要显本事,戟指痛骂马超祖宗十八代,马超大怒,挥枪冲上。斗了二十余合,马超大喝一声,枪如暴雨,韩当招架不住,这才知道自己这几斤几两,根本不是马超的对手,拨马败走。马超挥兵冲上,韩当亲自断后,且战且走,行出里许,姜维、黄忠、张苞、关兴俱到,韩当军大败,四下乱窜。韩当率败兵奔出十余里见道边林中有一座空寨,便老实不客气的住了进去。

次日黄忠领军至寨外搦战。原来昨日庆功宴上刘备酒后失言,说黄忠老迈无用,斩获最少。黄忠不干了,今天未奉圣旨,自领本部军马,前来寨外搦战。当下有细作将此事报知韩当,韩当大喜,叫来副将潘璋、马忠,吩咐如此如此,两人领命分头办事。

少时潘璋领着两千不整不齐军出寨,潘璋部下史迹,欺黄忠年老,挺枪出战,不三合,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潘璋大怒,来战黄忠,交马数合,胜负不分,黄忠奋力死战,潘璋气力不济,拨马败走。黄忠乘势追杀,全胜而回。路上遇到关兴、张苞。原来刘备自悔失言,听说黄忠出营索战,忙命两人前去接应。两苦劝黄忠速回大寨,黄忠不听。次日潘璋主动上门搦战,黄忠出战,不数合,潘璋拖刀便走,黄忠率军追出三四十里,至一山坳,忽地四面喊声大震,伏兵齐出,将黄忠围在垓心。黄忠急退,忽然狂风大作,尘沙扬起,黄忠眼睛被沙迷了,什么也看不清。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一箭射中黄忠肩窝,险些落了马。吴兵见黄忠中箭,一齐来攻。忽后面喊声四起,左姜维、石苞,右关兴、张苞四路军齐到,吴兵溃散,黄忠算是捡了一条老命。黄忠年老血衰,加上被小辈所救,羞愤难当,回营之后,一病不起。刘备亲往看视,抚其背道:“令老将军中伤,朕之过也!”

黄忠道:“臣乃一武夫耳,幸遇皇上。臣今年七十有五,寿亦足矣。望皇上善保龙体,一统天下!”说完,不省人事,当夜殒于御营。

刘备哀伤不已,命人准备棺椁,送回长安厚葬。刘备恨东吴杀了黄忠,大会诸将,分军八路,水陆俱进。水路令徐庶、黄权领兵,刘备自率大军于早路进发。五十万大军分成八路,铺天盖地而来,势如泉涌,韩当又如何抵敌的住?半月内连败一十五阵,阵阵都是真败,而非诈败,连丢数处险隘,退至猇亭。

其时陆逊已在猇亭寨中,命人将韩当等迎了进来,笑道:“做的好,此番头功非将军莫属。”

韩当道:“敌兵势大,都督打算如何破敌?”

陆逊道:“诸将各处关防,牢守隘口,不许出战!”

韩当忍不住叫道:“这叫什么主意,都督莫不是怕了汉人了?”

陆逊眼光在众人脸上一扫,道:“这么说,你们都不打算遵守将令了?”

韩当曰:“我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经数百战。其余诸将,或从讨逆将军,或从当今皇上,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皇上命公为大都督,令退汉人,宜早定计,调拨军马,分头征进,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岂欲待天自杀贼耶?我非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我等堕其锐气?”帐下诸将,皆大声应道:“韩将军之言是也。我等情愿决一死战!”陆逊掣剑在手,厉声道:“我只是一介书生,今蒙皇上托以重任者,以我有尺寸可取,能忍辱负重故也。你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险要,不许妄动,如违令者皆斩!”众人愤愤而退刘备大胜数阵,心高气傲,更不把陆逊放在眼里,为了恐吓吴人,令其自降,他好几天不睡,沤心沥血,想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阵形来。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接连七百里,前后四十余寨,昼则旌旗蔽日,夜则火光耀天。这样布寨没把吴人吓死,先把营中徐庶、司马懿、姜维、石苞等吓个半死,纷纷上表切谏,痛陈厉害,刘备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次日刘备指挥军马往攻诸处险要,吴人固守,攻之不入。相持半月,汉军师老,需要休整,于是刘备使前队搦战,辱骂百端,寨中众将个个怒火万丈,恨不得吞了刘备,陆逊只是不理。刘备见吴兵始终不出,心中急躁,却是无计可施。如此数月,春过夏至,天气渐热。

这日马良入帐,道:“陆逊深有谋略。今皇上远来攻战,自春历夏,数度挑战,陆逊只是不出,欲待我军之变也。愿皇上察之。”

刘备冷笑道:“竖子有何谋?但怯敌耳。向者数败,今安敢再出!”

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军屯于高地,取水深为不便。”

刘备遂命各营,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并力进兵。冯习领旨,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

马良道:“五十万大军,转折不易。倘吴兵乘乱来攻,如之奈何?”

刘备曰:“朕令姜维引万余弱兵,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伏于山谷之中。若陆逊知朕移营,必乘势来击,却令姜维诈败。陆逊这小子若敢来,朕引兵突出,断其归路,小子可擒矣!”

文武皆贺道:“皇上神机妙算,诸臣不及也!”

马良道:“近闻孔明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并安排粮草接应。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画成图本,请教孔明?”

刘备不悦,道:“朕亦颇知兵法,何必什么事都问别人?”

马良道:“古云:‘兼听则明,偏听则蔽。’望皇上察之。”

刘备不耐烦,说道:“你爱画就画吧。”

马良领命,自去找人画地图。

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二人听得此事,大喜,来见陆逊道:“汉人移营了,都督乘虚击之,定成大功!”

陆逊自往查看,见平地营中,尽是老弱,且不满万余,不由得微微一笑,收军回营。韩当、周泰只要出战,陆逊就是不许,谈僵了陆逊拨出尚方斩马剑,当即要将二人脑袋切下来,二人怕了,这才不敢乱说,怏怏而退。

次日姜维引不整不齐军自寨外搦战,耀武扬威,辱骂不绝。多有解衣卸甲,赤身裸体,或睡或坐。

众将见汉人欺人太堪,大怒,齐集大帐,叫着嚷着,就要出战。陆逊道:“当年敌将贾福如何在浅水原大获全胜,你们应该知道。刘备将其疏远,竟连其用兵之法也抛诸脑后,当真自取灭亡,诸将且宽待三日看我破敌。”

众将道:“三日后,敌人移营完毕,还有什么机会?”

陆逊微笑道:“三后自有分晓。”

三天后,汉军移营完毕,刘备也不在山谷里猫着喂蚊子,将伏兵撤出。吴将但见汉兵全装惯带,拥刘备过去,心胆俱裂,这才深服陆逊。

这日马良到了永安,将图本呈给诸葛亮,诸葛亮看了,拍案叫苦,道:“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让皇上如此下寨,速斩此人!”他这一急,把贾仁禄那套不自觉的给带出来了。

马良道:“全是皇上自己作主,众将苦劝不听。”

诸葛亮叹了口气,道:“天不佑大汉,仁禄当真走不得!”

马良道:“怎么了?”

诸葛亮道:“天下间有什么样的敌人需要连营七百里才能对付?且屯聚之所多林木茂密处,倘敌人用火攻,如何解救?你这就回去,让皇上改立营寨。”

马良急道:“怕是来不及了。”

诸葛亮叹了口气道:“若真如此,也是天意。好在陆逊不敢入川,成都、长安都可无恙。”

马良道:“陆逊为何不敢入川?”

诸葛亮道:“惧怕魏延所领荆州军马袭其后也。”

马良赶紧领了表章 ,星夜起回御营。

这边刘备连日索战不得,只道吴人怯战,不由得大意起来,疏于提备。姜维、徐庶、石苞等少数人预知汉军要败,既然劝谏刘备不听,只好回营各自准备,以免有起事来,殃及池鱼。

陆逊见汉人懈怠,不复提防,升帐聚大小将士听令:“我自受命以来,未尝出战。今观汉兵,已知动静。我欲先取江南岸一营。谁敢去取?”话还没说完,韩当、周泰、凌统等应声而出曰:“某等愿往。”陆逊皆斥退不用,独唤阶下末将淳于忠道:“吾给你五千人,去取江南第四营,汉人傅彤所守,今晚就要成功,我亲自提兵接应。”淳于丹引兵去了。

陆逊又唤徐盛、丁奉近前,说道:“你们两人各领兵三千,屯于寨外五里,如淳于忠败回,有兵赶来,当往救之,却不可追去。”二将自引军去了。

淳于忠于黄昏时分,领兵前进,到汉寨时,已尽四更。淳于忠大喝一声,众军鼓噪而入。汉营内傅彤引军杀出,挺枪直取淳于忠。淳于忠抵敌不住,拨马便回。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大将马忠。淳于忠夺路而走,折兵大半,正走之间,山后一彪蛮兵拦住:为首番将沙摩柯。淳于忠死战得脱,背后三路军赶来。比及离营五里,吴军徐盛、丁奉二人两下杀来,蜀兵退去,救了淳于忠回营,淳于忠带箭入见陆逊请罪。陆逊好生安慰,淳于忠给他忽悠的满脸是笑,屁颠屁颠的走了。

次日午后东南风大作,陆逊大喜,遂唤诸将听令。命韩当引一军攻江北岸,周泰引一军攻江南岸,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一齐而上,攻到汉营,顺风举火。汉军四十屯,只烧二十屯,每间一屯烧一屯。各军预带干粮,不许暂退,昼夜追袭,只擒了刘备方止。众将听了军令,各受计而去。

刘备正在御营寻思破吴之计,忽见帐前中军旗幡,无风自倒。乃问程畿曰:“此为何兆?”程畿曰:“今夜吴兵怕是要来劫营。”

刘备笑道:“昨夜杀尽矣,安敢再来?”

程畿道:“倘若陆逊试敌,如之奈何?”正说话间,内侍来报,哨探远远望见吴兵沿山望东而走。

刘备笑道:“这是疑兵,此计三负小儿都识,焉能瞒朕,不可妄动。”说完命关兴、张苞各引五百骑出巡。

黄昏时分,关兴回奏:“江北营中火起!”先主急令关兴往江北,张苞往江南,探看虚实,二将领命去了。

初更时分,东南风大起。只见御营左屯火发,方欲救时,御营右屯又火起。风紧火急,树木皆着,喊声大震。两屯军马齐出,奔离御营中,御营军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其数。后面吴兵杀到,又不知多少军马。刘备急上马,奔冯习营时,冯习营中火光连天而起。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日。冯习慌上马引数十骑而走,正逢吴将徐盛军到,敌住厮杀。先主见了,拨马投西便走。徐盛舍了冯习,引兵追来。刘备正慌,前面又一军拦住,乃是吴将丁奉,两下夹攻。刘备大惊,四面无路。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杀入重围,乃是张苞,救了刘备,引御林军奔走。正行之间,前面一军又到,乃汉将傅彤也,合兵一处而行。背后吴兵追至。刘备前到一山,名马鞍山。张苞、傅彤请先主上的山时,山下喊声又起。陆逊大队人马,将马鞍山围住。张苞、傅彤死据山口。刘备遥望遍野火光不绝,死尸重叠,塞江而下。次日,吴兵又四下放火烧山,军士乱窜,刘备惊慌。忽然火光中一将引数骑杀上山来,一看,却是关兴。兴伏地请命:“四下火光逼近,不可久呆,皇上速奔白帝城。”刘备道:“谁敢断后?”傅彤叫道:“臣愿以死当之!”

当日黄昏,关兴在前,张苞在中,留傅彤断后,保着先主,杀下山来。吴兵见先主奔走,皆要争功,各引大军,遮天盖地,往西追赶,先主令军士尽脱袍铠,塞道而焚,以断后军。正奔走间,喊声大震,吴将朱然引一军从江岸边杀来,截住去路。先主叫曰:“朕死于此矣!”关兴、张苞纵马冲突,被乱箭射回,各带重伤,不能杀出。背后喊声又起,陆逊引大军从山谷中杀来。

刘备正在惶急,忽见前面喊声震天,朱然军纷纷落涧,滚滚投岩。一彪军马杀入,当先一将,正是关公,前来救驾。刘备大喜纵马迎上,原来刘备留关公镇守西蜀,弹压群蛮。诸葛亮将连营之事告知关公,关公大惊,忙挥兵来救,总算来的及时,不然可真就见不着了。陆逊见关公到来,吓了一跳,忙令人鸣金。关公领百余骑,拥着刘备,且战且走,退入白帝城,无人敢再来追。

此役汉军大败,军马死者不计其数,其余尽皆投降,回归故国的不及十分之一,汉寨一应钱粮器械,尺寸不存。好在刘备是跑出来了,留得青山在,倒也不怕没柴烧。

陆逊领军追赶,到得鱼腹浦,误入一乱石阵,阵中唯有乱石八九十堆,并无一人,可邪门就邪门在,这阵看着简单,却怎么绕也绕不出去,奔得他们是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断了气。正当陆逊以为是鬼打墙的时候,一干巴老头突入石阵,领着众人出了石阵,陆逊请问姓命。老者和盘托出,原来他是诸葛亮的老丈竿子,早年诸葛亮在蜀中视察工作时,为防吴兵入寇,在这里布下这么几堆劳什子。那老头看陆逊从死门走入,心生恻隐,领着他们出阵。陆逊赞了诸葛亮几句,传令班师。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魏延听说汉军大败,领军直扑江陵,围魏救赵,陆逊赶到,魏延见目的达到了,不敢深入,率师退走,陆逊也不去追,上表告捷。

甘露六年夏六月,刘备奔回白帝城,羞见众将,把自己关在小里屋里,终于长吁短叹,茶饭不思,遂染病不起,渐渐沉重,至甘露七年夏四日,刘备自知病入膏肓,两目昏花。便令人请左仆射诸葛亮,星夜来永安宫,听受遗命。诸葛亮带着赵王刘永、齐王刘理,来永安宫见刘备。三人拜倒在龙榻之下。刘备打个手示,让诸葛亮坐在床沿上,摸着他的背道:“朕不听先生之言,自取其败,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说着泪流满面。诸葛亮哪见过这阵势,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愿皇上善保龙体,以副天下之望!”

刘备道:“不成了。”瞥眼见到马谡,挥了挥手,让他退下,道:“朕不是跟你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你怎么又叫他进来了?”

诸葛亮不想他生气,胡乱应道:“臣回去一定将其斥退,再不用了。”

刘备点点头道:“那就好。替我草诏。”说着他念一句,诸葛亮写一句,念完又道:“朕不读书,粗知大略。圣人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本待与卿等,中举汉室,一匡天下,不幸中道而别。烦先生将此诏付与太子禅,令勿以为常言。凡事更望先生教之!”诸葛亮等泣拜于地曰:“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尽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刘备已没力气了,让内侍扶起孔明,左手拭泪,右手拉着他的手,道:“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诸葛亮道:“有何圣谕!”刘备泣道:“君才十倍于孙权,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天下之主,朕不怨也。”说完满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

诸葛亮脑子嗡的一下,汗流遍体,手足无措,泣拜于地道:“臣怎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说着,磕头如捣蒜,鲜血长流。

刘备微微一笑,心道:“雇着驴了。”将二个小鬼叫到跟前,什么勿以善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不为之类的屁话吩咐一番,又将百官叫来,也是一一吩咐一番,跟着大叫:“仁禄,当初朕要是不放你走,何至于此!你是快活了,可是朕……”说完右手无力垂下,一动也不动了。

诸葛亮奉梓宫还长安,开读遗诏,百官奉太子禅即皇帝位,改元建兴,接下来便是安葬祭祀,奖罚升黜等烦人的屁事,按下不提。

和长安相隔数万里的罗马帝国首都罗马。其时已故罗马皇帝塞维鲁的妻妹朱丽娅·米萨成功发动了一场政变,拥立年仅十三岁的外孙埃尔巴伽路斯为帝,罗马开始女人当政的时代。这日从元老院传来的一个消息,一个东方商队带着数目极大的丝绸到了拜占庭,当地治安官妄图扣下这批丝绸,谋取私利。其时丝绸只有中国才有,丝绸之路时断时续,加之中原板荡,中原商人要想把丝绸运到罗马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是,而罗马人又十分喜欢这种质地轻柔的东西,就这样丝绸在罗马可是抢手货,几乎以黄金等价。

米萨一听眉头大皱,当即令近卫军前往拜占庭,护送东方商队前来。这日商队来了,米萨率百官出城欢迎,但见队伍前头是一个高大汉子,长着一张马脸,甚是难看,不禁眉头大皱。边上一个女子上前用拉丁语介绍,说自己是且末女王莫邪,这位男子可是在中原鼎鼎大名的军师贾仁禄。米萨听了莫邪的介绍,立刻改颜相敬,请贾仁禄前去罗马竞技场观看斗兽,这是近百年来罗马竞技场举行的最大规模的角斗,数百角斗士捉对厮杀,惊心动魄,扣人心弦。貂婵众女还是第一次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纷纷闭眼,不忍再看。

贾仁禄得意洋洋,叹道:“想当年为了看角斗士排队排了一个通宵,现在都不用排队,就有人请……”

忽然听见外间一声大哗,一人来到米萨跟前,用拉丁语说了几句。贾仁禄问莫邪道:“出了什么事了?”

莫邪道:“像是发生了叛乱。”

这时米萨离开座位向他走来,贾仁禄心道:“老子来这是观光的,怎么又要替人擦屁股了?唉,命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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