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摆两桌,四个随从是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那主人却是搂俩姑娘,亲亲我我的,细品慢咽。
这样的豪客院里的老鸨见得多了。西河镇算不上是四通八达,可绝对是郧南四县的商阜要地。来来往往的多有腰缠万贯的主儿。而这怡雪院的姑娘在整个房县那也是名列三甲的。到这来取个了的可不在少数。
不过这老鸨没有发现,就在那豪客点了两个姑娘之后,一个侍候的龟公悄悄地溜出了门去,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才回来。
于是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在那人玩的正起劲间,门楼外一阵喧嚷,接着就见一人领着七八个家丁走了来。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少爷打扮的人外,余下的全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当首的那人一进门来,两眼就死死地盯着了那名豪客,眼睛里几乎都能冒出火来。自己看中的姑娘,竟然坐到了别人怀里……
一见来人,老鸨那涂满胭脂的老脸也露出了一丝紧张,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丁家大少看中了云秋了呢?丁家的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他老爹也是要命的难缠……
云秋,也就是被豪客搂在怀里的两个姑娘之一,是怡雪院不久前才从外面买来的的台柱子。露面不几次就被丁家大少看中了眼,想赎身回去做姨娘,但是他爹不同意,事情也就僵在了这里。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老鸨见丁家一直没动静也就以为消停了,今天这豪客又是出重金点了这云秋的名,老鸨当然不会给银子过不去,云秋也自然要见客。不想这才两刻钟时间,丁家大少就带人杀过来了。
老鸨心中满是火气,这不是坑人么,你要还一直想念着,也找人递来一句话啊,现在这事算什么啊?
丁然一看美人另投他怀,不禁勃然大怒。那怡雪院的老鸨还在奴颜媚骨地赔不是,却已经惹怒了丁然,一大巴掌呼呼生风地扇下,直扇得老鸨眼冒金星,站立不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能在这个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开馆子身后怎可能没有人撑腰?怡雪院的后台就是房县的知县任康宇。往常时候丁然也是不敢如此胡来的,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丁然打完了老鸨,见豪客仍然满不在乎地把美人抱在怀里,笑眯眯的和姑娘调笑,一如之前的喝酒,是完全无动于衷。当下更是火冒三丈,“你们是什么人?胆子够肥的啊,到这份上了还不识路数?”声色俱厉,神情中凶狠恶煞。
那为首的豪客漫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小酒,还不忘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身边的美人。对丁然是话都懒得理。他旁后的随从之一满不在乎一笑说:“我们爷自是个买卖人,不是做买卖的,谁到这破地方来?”
丁然被气的都笑了。
但还不等他再开口。另一个随从就接口说道说:“挑瓜,要拣鲜的、嫩的挑。婊子也要选靓的、俏的睡。这俩美人我们爷今个还睡定了。怎么着?你小子还想来横的不成?”
丁然眨巴了眨巴眼,生生的被这俩随从气的愣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向后面的一众家丁一摆手,指着两桌五人喝道:“还愣着干嘛,没见少爷我受气了。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爷撑着,出了人命我顶着!”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雄师,丁然指着那五个人大声吼骂。同时说完他还不解气,顺手拎起了一把椅子率先扔了过去。
“娘的,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给我教训教训他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麻子不屑的说道。在他眼中丁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哦,不,还有丁然他爹……
今天他之所以到这个地方来,为的就是除掉丁然他老头子。
眼前的这家伙纯粹是个纨绔子弟,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小虾米。但是他老爹丁恒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一门心思的往上钻营,手下开着一个林场一个铁厂,在郧南地区小有名气,也颇有手段和眼线,给清军报信最多、最准确的就是他。
麻子当初在房县活动的时候就吃了丁恒的一个大亏,手下损失了五十多人才杀出了清军、乡勇的包围。这样的人干什么还留他?
等到梁纲下令各部,伺机除掉几个清军铁杆的时候,麻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家。
不过丁家看家护院的家丁颇多,西河镇里也有百十个清军驻兵和一个巡检司,再加一百多人乡勇,凭借麻子一个独立中队二百人不到的力量还拿不下来这个镇子,而梁纲的主力已经转移到了郧阳、宜昌两府的交界处,张世凤、张世秀的独立中队,一个溜到了竹溪,一个被清兵追赶跑到了保康。麻子本身也没办法把手下大规模的潜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掉丁家……
凭着手中的有限的情报,思来想去,他就只能决定拿丁恒的嫡子丁然开刀,先找机会在镇子里做了丁然,痛失嫡子的丁恒必然会露面。到那个时候……
七八个普通家丁又怎会是麻子从一百多手下里仔细挑选出的四个高手的对手,片刻间的工夫就躺了一地。见势头不对的丁然刚想跑就被麻子亲手拎了回来。怎么可能让目标跑掉呢?
于是丁然,命丧当场。
“丁家大少爷吃花酒出事了,被人打死了……”
“争风吃醋,丁大少丧命青楼……”
才一刻钟的工夫,怡雪院里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西河镇,得知噩耗的丁恒悲痛欲绝,带着几十个家丁就往怡雪院赶去,途中被一辆装了三十斤火药的驴车…………
五天之内,郧南四县三十多户如丁家一般的富户被杀,一时间各县各地风声鹤唳,稍有动静驻兵、乡勇就干戈大动。
而梁纲狠辣绝情的报复手段,也让郧南四县的土豪商绅人人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