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宋秦吴千万里 三(1 / 2)

山河赋 明月晓轩 3442 字 2019-11-07

 草草离亭鞍马,从远道、此地分襟。燕宋秦吴千万里,无辞一醉。野棠开,江草湿,伫立,沾泣,征骑駸駸。

古来皎原、云桥均是送别之地,出入京城必经之地、南来北往汇聚于此,迁客骚人各怀心情。皎原满山花开,云桥杨柳堆烟,折一支花,赠一支柳;燕亭再进一杯酒,云桥唱断阳关词。

京城远去,北上西行过云桥,南下东去走皎原,此地自古而来上演多少人间悲喜剧;有多少才子赋诗、佳人落泪,又有多少骨肉分离、劳燕分飞。也不知道送走多少踌躇满志的少年,看过几多尝尽炎凉的迁客。

云桥横跨流玉河,为青石长桥,其上有百鸟朝凤的雕塑,配上水清如碧的流玉河和两岸青山似黛、田园如织。比起奇山异水的皎原,别有山高水长、气韵万千之态。云桥一带,遍植柳树,绵延数十里直入京城。如此春末,驱车官道,杨柳如织婆娑成姿,别有倚马斜桥醉酒高楼的冲动。

只可惜,车马辘辘而过多半是南来北往营营生计。这一日云桥之上又送走宦游之人,送别之礼大同小异,无非清酒三杯,歌一遍;送行的有读书人,作一首送别之诗以赠;而不作诗的,折下桥边杨柳,远行无所持,聊赠一支春。唯独不同的是,此次前来送别的人非富即贵,一个桥上但看朱衣紫衫,偶然两个服绯的都没资格上桥敬酒。待到日上中天,远行的人挥一挥手,此地分襟,燕宋秦吴千万里。

而送行的人犹自眺望,直到车马远去才三三两两踏上回程,一转身,就有人收拾起堆砌了一上午的恋恋不舍,唇边一丝冷笑,从鼻子里哼哼两三声,而且还要当着别人的面哼哼,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能让人感受到他是如何不屑于那群远行之人。也有人没有奇怪表情但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从人员选定到宫闱秘闻,总之要表现一下他比其他人更有门路知道的消息更多。

昭彤影站在云桥之端最后看一眼列队远去的士卒和高高飘扬的“西城”旗帜,叹一口气。玉藻前耸了下肩,一把拽着往后走,一边哼了一声:“行了,你玩什么花样连你那正亲王都骗过,可惜骗不了我,别害死了人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她一挑眉:“胡说八道。”

“胡说么?可怜花子夜亲王殿下,以为就只有琴林家那两位不知好歹断他手臂,这两天快把皇宫闹翻过来了,连正亲王妃都跟着受罪。却没想到在其中加了一刀的人可不止那两个,还有你殿上书记和少司马两个。”

她神色顿变,甩过一个“你闭嘴”的眼神,但看那人神色平和,大有南断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架势,略一思索,突然笑了起来。用力推了玉藻前一下,眯起眼睛道:“我倒不知道司刑大人原来耳目如此精通。”

玉藻前也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一个白眼抛过去,意思很简单“没一点本事我能在五六年内爬到四位”。昭彤影此时脑海中已经把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上上下下排了一遍,还是想不出对方从何得知。索性也不想了,笑了笑道:“她是我至交好友,我害她做什么。”

“她是你昔日至交不错,却不知道还是不是今日的好友?更何况各为其主。永平亲王谋反一事的内幕看样子你也已经知道了,对么?”

她含笑不语。

苏台历史两百二十一年,爱纹镜雅皇帝的族妹,也就是其母敬皇帝在任时的正亲王独女——永平亲王苏台丹绫勾结将军木.世英等人密谋朝廷。苏台丹绫出生于苏台历两百年,也就是爱纹镜雅登基后的第三年,是前任正亲王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很多人都说这个孩子出生的不是时候,若是早上三年,作为正亲王世子,在皇帝没有女儿的情况下,顺理成章将成为继位者。也许为了有所弥补,前任正亲王去世后爱纹镜雅封丹绫为永平亲王,并以苏台兴盛之所苏县为封地,允其三代袭王位,比照皇长女待遇。

爱纹镜雅在位的时候丹绫尚能安分守己,且以出色的才干受皇帝重用,皇帝驾崩那年尚且年少于清杨的丹绫已经在大司徒的职位上。然而,年少新君和男性正亲王的出现刺激了这个青年女子的野心,又或者早在爱纹镜雅卧病之时“夺回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皇位”的念头就已经悄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