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并未说不知道。卿也知道本王素不受先皇疼爱,除了例行请安问好并不常在先皇身边。那人——那人也就是先皇身边侍立的一个侍女……”
那个人啊,苏台迦岚内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个人第一次看到时一点印象都没留下,第二次第三次也是如此。竟不知道是哪一天,整个后宫一夜间都在偷偷的说那是皇上宠爱的小宫女。她第一次听到以为是父皇新宠的御侍,特意去看了一眼,一看就知道自己相差了,那人居然是比自己还小上那么一两岁的模样。
“那个人啊——那是水影,原先是最低下的宫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福分,叫皇上收在身边伺候。听说皇上可宠爱她了,提了做一等宫女,还要文书女官教她读书习字。”那是当时她身边女官打听来的消息。
再见便留上了心,果然每一次父皇的御书房或是栖凰殿,御座旁总能看到这个女子,一身宫女服饰并不耀眼,静静地站在边上。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也常常见她坐在角落里,面前一张书案,或一卷书或一张纸,专心致志的读写,偶然抬一下眼;而那个九五至尊的人略有一个举动,她便会不声不响的起身,然后就有一杯茶、一支笔恰到好处的送上案头。也不知怎的,她一留上了心就直觉得不怎么喜欢那个人,总觉得那神情有一种刻意的压抑。笑得太娇,目光太柔,让她总觉得会一个不小心笑会带着无限幽怨,而那柔和的目光,兴许一个转头间就是刺眼的耀目。她忍不住对女官长说了,那女子也是父皇的心腹陪伴父皇一同长大的,听了她的话噗哧笑了说您是至高无上的太子,怎么吃起一个低微小宫女的醋来了。
那一刻她才猛然心惊,原来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不是那人的娇和柔,而是觉得父皇对她的样子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般,而她反而成了生分的“太子”而不是承欢膝下的皇女。
虽然被女官长一语点醒,再见还是不喜欢那个人,有几次她来见母后,皇后夸她聪明伶俐还说太子不如向皇上讨了她来做伴读吧。然而她对那人就是产生不了亲近的念头,而那人总是温顺乖巧的半垂着头,目光微抬轻轻唤一声“太子”。有一次她见到女官长和她说话,神色非常的严厉,而那人微微扬起头面沉如水,那目光更是锐利的让人一见难忘。那个时候她就想果然那不是个简单的女孩子。
“殿下——”昭彤影笑意盈盈,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不知过去有没有人说过,少王傅的相貌有一些象殿下。”
“啊——”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太子傅说过。”
她被贬鹤舞时女官长已经病逝,后宫来送她的只有为她启蒙的文书女官,还有就是已经破例提升的水影。太子傅西城雅在车马启动时突然对她说“水影那孩子长得有一些象殿下——”那时她正哀哀哭泣的望着渐行渐远的永宁城门,乍然听到那么一句话怔了一下并没有多想,后来也就彻底忘了。
“昭彤影,本王听说朝廷已有意派出钦命巡查使前往鹤舞。”
“那正如殿下所愿,殿下对这人选可有想法?”
“本王对朝中新锐尚不熟悉,卿的想法呢?”
“若照规矩该从春、秋两官择人,既是巡查使,秋官为佳。对外可说提点刑狱,巡查也可不限于鹤舞一郡,这样殿下的面子上也过得去。秋官之中若说合适,莫过于四位司刑玉藻前。”
“司刑年轻才盛,本王久闻盛名——”话音突然停住,昭彤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人水边牵马而立,对着船家喊“敢问是哪一家的画舫,可否容我上船避雨。”
两人这才发现外面乌云四合,一场骤雨将至。又听那人道:“在下西城玉台筑,可否容在下上船避雨?”
船家尚未发话,苏台迦岚却嫣然一笑起身出舱——
“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