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花子夜和他的十万大军依旧在清平关休整,只不过这位正亲王终于传下军令,两天后启程,此后再无休整,加速行军尽快返回京城。命令传下,士兵们尽皆欢喜,花子夜又传令最后这一天休整全军放假,全军上下开一天双饷,伙房给士兵们加餐。他自己在中军帐摆酒给水影、洛西城两人接风洗尘。得胜之师军规原本就要松懈一些,加上花子夜又下令全军放假,军官们自然也不用禁酒,趁着这个由头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庆祝,酒过三巡猜拳行令闹成一团,又过了一会儿丹夕然无意中朝席上望了一圈,却发现花子夜和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席,再一看洛西城也消失了。丹夕然愣了一下随即一声冷笑,推开旁边不知道哪个人递过来的酒杯起身而出。到了门外,虽是暗星夜官署内外灯笼高挂,守卫的士兵提灯点火把,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丹夕然四周看了看,略一怔,抬腿要走,刚走出去两三步就听后面一声“夕然——”
她一回头又是一愣,上前笑道:“爹怎么不喝酒了?”
“你呢,你不在里面喝酒,这又是要到哪里去?”
她讪讪一笑:“喝得有些头晕,找西城聊天去。”
“西城千山万水的赶路,累了也是正常的,你去吵他做什么。”
丹夕然一愣,过了一会又笑:“孩儿糊涂了,爹,咱们进去继续喝酒。”
“慢着——”丹舒遥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你是我养大的,脑子里想什么我这个做爹的一看就知道,自己爹面前还玩什么花样。你不是去找洛西城,你是看到殿下和王傅都不在席上,心里不高兴这才要走是不是?”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园里走,夕然在后面跟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多少也猜到又要听一顿说教,微微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少开口为妙。果然走到僻静地方丹舒遥步子一停:“夕然,少王傅的作为就这般不堪入目,让你这个将门虎女羞与为伍?”
丹夕然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本来就如此”。
看着女儿的表情丹舒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可也没有生气,反而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心高气傲的自己。当下又是一笑,温言道:“除开与殿下的关系,少王傅可曾做过什么世所不容的恶事?”略一顿补充道:“对了,洛西城那段风流帐也不算在内。”说到后一句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夕然却有点哭笑不得,认认真真把丹舒遥的话想了一遍,又将记忆里有关那位少王傅的事拉出来琢磨一番,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所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王傅与正亲王殿下不管有什么,也不过是***逸事,你说呢?”
夕然又想了想倒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皱眉道:“可我就是一想到就觉得不舒服,堂堂一个王傅,教的是公卿贵族子弟,乃是我们苏台最受人尊敬的读书人。就应该为人表率,却在那里做些不干不净与礼不合的事情,想想都觉得丢人。”
“你平日不是古板到这个地步的人,怎么偏偏这件事上想不明白?我说夕然啊,你该不是为了洛西城……”
“爹!”
丹舒遥摆摆手:“好,不说不说。”
“爹,既然您把话说开了,那么女儿也斗胆问一句,我们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家,您平日也最是持身端正,最是看不起……看不起那样的事,怎么偏偏这件事上想方设法的护着。”
丹舒遥微微一笑:“你终于问到这句话了,好吧,今儿为父就和你说说这个道理。这里有两个道理,第一,为父欠正亲王殿下和王傅救命之恩。这第二么,我保王傅乃是为了正亲王,是为了苏台王朝。”
她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疑问,可见若非眼前是自己的父亲,恐怕早就一句“胡说八道”丢过来了。
“夕然,从小为父就教你读书,史书也读过不少,端皇帝的旧事你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