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总兵一听大惊失色,上前道:“慢着!”
“干什么?”
“我们只有几百人,外面有几千山贼,靠着城墙都吃力,这一出城不是去送死么。”
“那就眼睁睁看那群人杀了弟兄扬长而去?”
“城不失就是万幸,追之何益?”
“不出去就守得住城了?”他脸色阴沉:“有一股内应就难免没有第二股,与其死守不如出城一战。他们人虽多毕竟是草寇,你们一个个吃朝廷俸禄都吃到哪里去了,贪生怕死!”
总兵脸色也极其难看,原来这两人就守城还是出战一直都有矛盾。逍尹力主出战,总兵坚持守城,两人为此一度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到底是掌握兵马的人有说话权力,逍尹也退了一步,于是坚守至此。此夜城内突然有人发难,总兵心中也颇为恼火,可他负责守城却出了这种大事,心想往后问起来性命都不见得能保住,对着逍尹得气焰也就有些退缩。再加上旁边的衙役们异口同声地附和,总兵咬咬牙说一声“好——”传令点兵。半个时辰后城门再度打开,逍尹一马当先领着三百余人喊杀着冲向匪营。
总兵没有跟着出城,一见逍尹出城城门关好,向两个手下吩咐了几句当即下了城骑上马带着十来个马军朝县衙方向飞奔。此时县衙里面反而没什么人了,衙役捕快都叫逍尹调走,只留下一些奴仆侍从正急得团团转,收拾包裹的有,牵马匹找兵器的有,见了总兵那些人稍微有一些安慰,聚拢上来问情景。那总兵大声道:“知县大人何在?”
几个奴仆对看几眼。一人道:“大人那院子没动静,大概还睡着。”
“带我去!”
几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道:“大人说了养病不见外人,除了书吏谁也不见,就连我们都好久没见到过大人了。”
总兵剑眉倒竖,喝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带我去——”说话间一把拉过一个男仆,佩刀出鞘往他脖子上一横:“你带是不带!”
一行人穿过花园,后面有一个单独院落,用墙围着,看墙砖颜色是新砌没多久的。水影等人住到县衙后也问起过这院子,说是知县生病后要一个地方静养,让人把原先一些房子改建了一下加上一道墙,就住在里面养病,谁也不见。门口有两个仆人打扮得青年守着,见了总兵手臂一张:“站住,大人睡了!”
总兵一声冷笑喝道:“兄弟们,抄家伙,谁敢阻拦杀无赦!”
说话间打开两人就往里闯,这一进去再无阻拦,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呢还是今晚事变都被调走了。总兵看准主屋的位置跑过去也不敲门,一脚踢开,大声道:“大人,源沈求见,大人——”叫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动静,一边一个士兵拿着火把上来一照,就见房中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这士兵说了声:“大人走开了,我们去找。”那名唤源沈的总兵叫了声“慢”,拿过他手中火把进房细看,就见床上帐子挂在钩上,被子枕头放得整整齐齐,又上前摸一下床触手处是凉的,就知道这房子根本没有人住。源沈顿时怒火上冲转出来一把抓住带路人的领子拉到面前:“大人呢,你们把知县大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潮阳城外,逍尹带着三百多人,二十来匹马,其它都是步行,呼喝着朝山贼营地扑去。这夜月光明亮,加上三百多人火把高举,四下里皆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众人都以为冲出半里地就能看到山贼那里亮兵马列队,哪里想到冲出了两里地那边还是一片宁静。
这些人在距城三里多的地方扎营,原本就是些种地的农民,自然比不过正规军,说是营盘也不过是些帐篷,山上山下都有,不成规矩。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凭着一股气,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害怕起来,逍尹也放慢了速度,几个人便说:“您看这情景实在是古怪啊,会不会早有准备设了埋伏?”
逍尹挑眉道:“如今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
“这是为什么?”
逍尹突然叹了口气:“知县大人叫那伙内应劫走了。”
“什么!”
“刚刚得信我就去报告知县大人,哪里想到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仆人们被杀了一地。”
此话一出,几个人心道“原来如此,难怪逍尹不顾一切要出城。”这位潮阳知县官声极好,那几个人听了此话都是怒火高冲,便有一人高声道:“弟兄们,山贼抓了知县大人,今晚我们拼了!”
一呼百应,杀声顿起。
遍在此时原本一片安静的营盘突然一声响箭划破天空,顿时灯笼火把亮成一片,就见一里地外一群人阵势严整,当前是一个年轻女子,白衣白袍,胯下胭脂马斜背一把梨花弓。
逍尹等人都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两队人马相距半里,但见那女子策马上前,距离三十步外停住,大声道:“我是丹霞司制水影,此间头领已经向我投降,潮阳再无危险,你们都回去吧。”
逍尹眉一挑回身道:“这是山贼挟持了司制故意哄骗我们的,不要相信,给我冲——”
“慢着!”那女子手一挥:“你们看这是什么人!”
后面上来两人,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推到营前,众人定睛一看都是“啊——”的一声叫,那人正是铢杀州官、围困潮阳的襄南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