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后宫里的人?”
“是,是卖到宫里的小男孩。”
“一个宫侍?”
“是,是叫作宫侍。大人,能不能打听出来?”
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哪一年进宫的?”
“十八年前,卖掉的时候他只有八岁,是在三月里。”
“原来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二十六的青年。”
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连连点头,随即满怀希望的看着她低声道:“那孩子叫做……”
“母亲,母亲您在和谁说话?”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妇人咽下后半句话,回过头去看着向这边跑来的女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那女子身穿六位官常服,转眼到跟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惊,立刻跪下道:“给大人请安。家母刚到京城不懂规矩,大人见谅。”
她嫣然道:“好说。原来是令堂,这位大人是……”
女子起身道:“下官春音,原在苏郡南江州为六位司制。蒙圣上垂青、和亲王殿下赏识,刚刚进京。”
水影欠身道:“我听说和亲王在苏郡赏识了一个能干的司制,天官也要重用于她,原来便是阁下。”
女子谦逊几句又转向老妇人,劝她回房休息,那妇人连连点头行礼而退。春音苦笑道:“家母不懂官场上的规矩,刚才对大人失礼了。”
“令堂好像在找什么人。”
春音的神色有点尴尬,又苦笑了一下道:“是这样的,下官有一个跟了我们许多年的家人,她之前因为家里穷又遭灾,不得已把儿子卖掉。据说是卖给来采买宫侍的人。这些年她非常想念儿子一直念叨着希望能找到他,哪怕再见一面也是好的,家母一直放在心上。如今下官好不容易进了京城,家母便想打听一下,或许是听王府什么人说起大人是后宫出来的,所以冒犯了大人。”
“令堂此心叫水影感动,或许水影是能帮上一点忙得。你们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么,家母或许记得。不过,下官听说宫侍进宫后都要改名字的。”
“的确如此,但宫中记录上也有这些孩子的本名。只要知道本名,进宫的日子,并不难查到。只是采买的宫侍并非全部送到后宫,也有许多留用于各处王府、郡王府,这就不好找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费点力气而已。”
春音连连道谢,又道:“怎敢如此烦劳大人,等下官问过母亲,问清楚那孩子的情形再来求大人。”
“举手之劳而已,能让老人家安心,水影就很高兴了。”
两人的对话被另外一群人打断,那是西城家未来继承人和她的两个弟弟——西城家的幼子还没有到合适这种大型活动的年龄。西城静选显然是来找她的,春音看出这点行礼告退。果然静选立刻走过来挽住她,提议四处走走,随即感谢她为西城家做的事,很高兴得说:“春官那边前天来了信,说玉台筑已经下了名册。昨儿就收到天官那边的任命在夏官属出任六位司兵。”水影恭喜了几句,随即听她道:“玉台筑和我说了一件奇怪事情。二弟两个月前到外地替家母办点私事,昨天回到家问我们少宰真的遇刺了么,我觉得奇怪,回答说哪有随便诅咒少宰的道理。结果他说……”招了下手:“玉台筑,你自己来说。”
西城玉台筑离开正和他说话的洛西城,快走两步来到两个女子面前,先行了一礼,随即解释起那件事来,他的解释非常简洁,只有两三句话——
“我四月初在康宁县一个客栈里见到过少宰——因该说是很象少宰的人——现在想想容貌虽然一模一样,举止上还是有许多不同。但是容貌实在是太象少宰了,所以回京路上听人说少宰三月下旬遇刺重伤非常惊讶。”
静选道:“很奇怪吧。而且不止一次,前些日子我的使女也说少宰遇刺后第三天她在城门那里看到少宰大人悠闲得往外走,我还嘲笑她花了眼。原来真有和少宰一模一样的人。”
水影身子一震,满脸凝重,立刻道:“西城公子,你看到的那个人可也是四十出头,身高七尺?”
“正是,身高年龄皆与少宰大人一般,不然在下也不会认为是少宰微服出京。现在想想少宰举止行云流水,此人却透着刻意的味道,并非多年自然形成。”
“这就是了——静选,令弟说的这个人我也见过。而且,我差一点点就死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