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下(1 / 2)

山河赋 明月晓轩 5878 字 2019-11-08

 秋水清在皎原品尝情爱苦涩滋味的时候,为女儿和风尘中人纠葛而苦闷不已的大宰终于在给堂弟卫方的家书中倾吐了出来。卫方自己也有两个同胞姐妹,但要说感情融洽还是这个卫家当家。而他自己的同胞姐姐最后与卫家分道扬镳,姐弟之情也早已割断。卫方看着家书中这个堂姐流露的苦闷忍不住苦笑起来,心想这样的事情和我说有什么用呢,别说自己远在丹州,即便在京城,也没有当叔叔的去干涉自己侄女的风流韵事的道理。

将家书折好塞入文件的最下面,卫方叹了口气喃喃道:“姐姐也够辛苦的,姐夫丢官,秋水清和风尘男子纠缠,什么事都约好了似的一起来发难。”批阅了一会公文,心思又转到家书上。他自己家波澜不惊,孩子们都乖巧听话,各自奋发图强,不象前阵子洛西城定亲的时候,照容和洛远的家书一封接一封,争先恐后要把最近的故事讲给他听。

想了半天没有半点眉目,老实说他对于这种儿女情长的风流韵事一点经验都没有。他自己十七岁与西城照容相遇,勉强算一见钟情——照容对他一见钟情——其后结婚生子,一帆风顺到乏味的地步;虽然期间也有西城家当家反对的插曲,不过照容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他直到婚后一年才知道自己不怎么受欢迎。再往后大概也就是洛远进门后才算品尝到了那么一点吃醋的滋味,算是“风流韵事”。不但他自己不曾有过缠绵悱恻的感情,照容也是端庄严谨到能当大司礼的人,服礼之后就只有他和洛远,再没有第三个男人。所以,他实在无法想象什么叫做“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更无法体会秋水清的内心。

“姐姐娶了那么多小妾难道还不明白其中诀窍,拿来问我做什么啊……”越想越沮丧,连带公务也无心处置,卫方站起身走出书房,让自己沐浴在丹州初夏的明媚阳光下。

从人来报“巡察使昭彤影大人到”和“明霜大人回来了”的时候,卫方刚刚让郡守府的绿树浓荫赶走心中淡淡的忧虑。听到前半句话丹霞郡守皱了下眉,听到后半句却笑容顿生,尤其是从人又说:“明霜大人前来求见。”他连声说请,片刻间便见那年轻人步履轻快的走过来,夏日的阳光洒在他五位官的常服上,让青年英俊的容貌更耀眼。卫方常想,若非这青年有和亲王爱宠的不良名声,他还真想撮合他与静选。

明霜行过礼,卫方说了些诸如“先回去休息”之类的话,两人进房各自落座,青年不再客气,一开口便道:“属下在清平关与巡察使大人汇合,然后一同到丹州。”

卫方点了点头。

“属下在清平关见到了号称千月家后裔的巫女。”

“巫蛊乱法,卿如何处置?”

“此人从者如云……而且……眉目酷似千月素。”

卫方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即点头:“本官明白了,卿处置得当。”

明霜欠一下身。

卫方又问清平关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年轻的那个想了想回答:“并没有格外特别之事。丹霞大营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找官府麻烦,而当地今年春耕也很顺利,百姓充满了秋日丰收的期待,民心安定。

“如果说奇怪的事情……仔细想想倒是有一桩。”

“怎么说?”

“在巡察使大人来之前五六天有一个戏班子从清平关过,在关内也搭台子表演了两天……”

“戏班子?功夫怎样?”

明霜笑了起来:“不错。这奇怪在这戏班子的班主连着两天都到衙门来寻人,那日我见到他和衙门的人吵了起来上去问原委,才知道怪不得衙门的人。原来他班子里走丢了一个少年舞伎,却不是在清平关走失的,甚至都不是在丹霞郡走失的。”

“那他到衙门来找什么人?”

“此人是一路问过来的,每到一地都去衙门问有没有这样的少年。不但去衙门,还满大街的打听。”

“能让天涯卖艺的人这样担心,这少年是班主的亲眷?”

“不是。属下好奇,打听过一下,说是两年前进来的。不过这少年据说眉目如画,且跳得好剑舞,乃是长林班的台柱子,每到一处都能红遍。他这一说我倒想起有一次大人的一个故交从丹州过,席上说起南方歌舞,提到过一个舞伎,虽是一年多以前看到的,那会提起还是一脸心驰神往。”

“有那么一回事?”

“有,属下记得清楚,那舞伎是叫织萝。长林班走失了的也叫织萝,这不是巧的有趣?”

卫方笑了笑,心道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可一个转念舞伎这两个字促动了他的心,想到堂姐信上迷住了秋水清的也是一个少年舞伎,忍不住皱一下眉。明霜一边看得清楚,误以为卫方嫌他这个故事轻薄故而不悦,喝了一口茶立刻将话茬开,又说道清平关的千月巫女,以及他和昭彤影对巫女动向的推测。卫方一边听一边点头,又补充说:“前些日子朝廷曾向鹤舞派出秋官巡查,当时卿也查过,说鹤舞有巫女作乱朝廷不放心,这才派出玉藻前。但玉藻前无功而返,难道说那个巫女离开鹤舞,堂堂正正向京城而去了?”

“属下也想过,却有可能。玉藻前虽无功而返,可是……”略微顿了顿,笑道:“可她带回了鹤舞司寇。属下早知道前年元嘉围潮阳的时候鹤舞司寇大人在我们丹州,而丹霞山前些年也出现过巫女惑乱民心之事,属下以为就是这千月巫女,而且早让白皖大人留心。白皖大人大概是在天朗布下了网,逼得那巫女藏不住了,索性出来冒险。”

“却有可能,可也或许恰好是反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