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将近凌晨,在某处山林--
天灰蒙蒙刚有几丝亮光,陈蓦靠着一块大石头上坐在地上,虽然一宿没睡,但是却出奇地不感觉到困。
他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在整理思绪,然而对于那所谓的【气】,他却无法找到任何头绪,唯一得到证实的事,那就是依附在他身体上的气似乎并不稳定。
比起昨天与那几名三河骑兵厮杀的时候,这股黑色的气好像淡薄了许多,很有可能与情绪有极大的关联。
陈蓦记得,当昨天自己杀死最后一名三河骑兵时,那股黑色的气甚至稠密到如同浓雾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他肩膀处传来一丝轻微的颤抖,他低下头,正巧望见张素素朦胧地睁开眼睛,用带着几丝疲倦的眼睛回望向陈蓦,当视线对上陈蓦的眼睛时,她这才松了口气。
正如她所说的,她十分害怕独孤,这一晚,她几乎是死死拽着陈蓦的胳膊才睡熟的,拜她所赐,陈蓦感觉自己的左臂仿佛失去了知觉般僵硬不已。
“还好么?”陈蓦问道。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放开陈蓦的手臂,用双手轻轻拍了拍脸庞,让自己更加清醒些,随即望着陈蓦眼中的忧虑,好奇说道,“还在想关于气的事么?”
“啊,”陈蓦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左手,轻叹道,“气什么的,完全搞不懂啊……”
听着他的话,张素素的眼中流露出几丝不忍,低声说道,“对不起……”
陈蓦愣住了,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她所说的话。
“折损阳寿么?”
张素素脸上神色一滞,无言地张了张嘴,幽幽说道,“二伯张宝炼制的丹药,学自于记载在天书上的奇术……几年前,大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卷奇书,名为《太平要术》,内分《天遁》、《地遁》、《人遁》三卷,每卷又分上下册,内中记载种种奇术:《天遁》为《玄篇》,记载行云布雨、操控天象等妖术,还有观【气运】的说法,据大伯所说,没有大智慧的人根本无法学习此书;而《地遁》为《韬篇》,内中记载世间精妙兵法、阵法、以及各种攻城器械的图纸,如果有人能习得此书上种种奇术,领军作战必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人遁》为《诡篇》,记载种种不为人知的奇术,凝元固气、强身健体,二伯所炼制的丹药,就是学习于此书……这三卷奇术,《天》、《人》二卷都在大伯手中,《地》卷在我父亲手中,本以为能凭借天书上的种种奇书将推翻暴汉,却没想到大伯学了天卷的奇术后一病不起……”
“一病不起?”
“嗯,以前去探望大伯时,大伯说过,那是他福缘不够,曾经赠书的奇人就警告过他,《天》卷太过于玄奇,并非是普通人能够掌握,但是大伯不信邪,日夜钻研《玄篇》,等到他学到书中记载的一二时,却也因此得了一场大病……那天我也在,大伯喊了一句[大汉气运未尽],然后就病倒了,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现在的黄巾,几乎都靠二伯、父亲、还有各处的四方渠帅指挥,如果大伯的身体能够恢复,我想二伯也不会那么着急,波帅也就不会……”说着,她歉意地望了一眼陈蓦。
望着张素素眼中的内疚,陈蓦微微暗叹一口气,岔开话题说道,“世间真的有妖术么?”说实话,他有些怪异,毕竟气的存在已经足够玄奇了,没想到还有什么掌握天象的说法。
“有的!”张素素点点头,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嘻嘻,其实《天》、《地》、《人》三卷奇术我都看过……”
“你看过?”陈蓦愕然地瞪大眼睛。
“嗯!”张素素嘻嘻一笑,回忆道,“那时在探望大伯的时候,我从大伯书房中偷偷拿出来的,我还记得那时我看完《人》卷正要翻阅《天》卷的时候,重病在床的大伯突然醒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真是吓死我了……”
“被责骂了吧?”陈蓦轻笑着说道。
“才没有呢!”张素素嗔怪地望了一眼陈蓦,笑嘻嘻地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很害怕,谁知大伯盯着我看了半天,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竟然将夺过去的《天》卷又放到我手中,对我说,[你只有半个时辰,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半个时辰?”
“嗯,大伯说,我福缘比他深厚,能够翻阅《天》卷,但是只有半个时辰,那时我怕大伯责骂我,非常害怕,很着急地就把那卷书一字一句都背了下来,然后大伯看着我长长叹了口气,又把《天》卷收回去了,然后又叫人从我父亲那取来《地》卷给我读……”说着,张素素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背是背下来了,可惜字是字、句是句,里面的含义一点都没弄明白……”
望着张素素那调皮的模样,陈蓦微微一笑,也难怪,刚刚来到这个不久的他,哪里会了解那三卷天书的厉害之处。
见陈蓦轻笑,张素素还以为是他取笑自己,不满地说道,“虽然一点都不明白,但我可是都记住了,比大伯最疼爱的弟子记得还多呢!”
“最疼爱的弟子?”陈蓦愣了愣。
“嗯,叫张白骑,比我大两岁,要不是大伯捡到了他,他就饿死在路边了,然后跟了大伯的姓,算是大伯的半个义子吧,那时,大伯将《天》卷给他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嘻,没想到那个笨人只记住了几页,气地大伯拿柳条抽他,嘻嘻!”
望着张素素捂着嘴笑嘻嘻的模样,陈蓦无语地摇了摇头,
见陈蓦没有搭茬,张素素有些无趣地撅起嘴,随即好似想起什么,关忧地问道,“那几粒丹药你带在身上么?”
“嗯,怎么了?”
“丢了它,”只见张素素抓着陈蓦的胳膊,望着他脸上的表情,郑重说道,“大伯说过,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小蓦,你现在身上的气,是用你的阳寿换来的,这种途径得来的力量,终究比不上自己苦练……绝对不能再吃,不然,你真的会……会死的!”
望着张素素那认真的表情,陈蓦不由感到几分暖意,但是一回想起孙坚那可怕的力量,他又不禁感到心有余悸。
通过旁门左道获得了气的他,愈加感到那个家伙的强大,想到要闯过孙坚的追捕将张素素送到广宗,陈蓦心中没有任何自信,他甚至有些怀疑,当初与波才交手时的孙坚,恐怕并没有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世代的武人与寻常的普通人,两者之间的差距,那绝对是天壤之别的差距,无法跨越的界限!
“我知道了……”
陈蓦只能这样说,但是却没有给予张素素任何确实的保证,因为,他没有那个自信。
“真的?”张素素从陈蓦的怀中坐起身来,有些怀疑地望着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站了起来,走向不远处拴着的战马。
那是那五名三河骑兵的战马中的一匹,当杀死了那五名三河骑兵时,陈蓦带着张素素原路返回,本想助周仓、裴元绍等三人一臂之力,没想到到了河边后没有看到三人,只有三具敌兵的尸体。
陈蓦猜测着,周仓三人恐怕是夺了对方的战马,突围逃走了。
当时那里还留下了几匹战马,于是陈蓦就牵过一匹代步,虽说他自己吃地消长途跋涉,但是不保证张素素也吃得消,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而已。
“走了,素素!”
“嗯,是去西华么?”
“啊,周大哥说,颍川黄巾的小渠帅彭脱屯扎在西华附近,麾下有大概五千的人马,应该能抽出一点人手送你去广宗……”
“那……你呢?和我一起么?”
“我?”陈蓦愣了愣,牵着马缰对着张素素伸出右手,错愕说道,“当然了,怎么了?”
“嗯!”张素素嘻嘻一笑,在陈蓦的帮助下上了马,用带着几分莫名的语气说道,“是呢,你答应过我,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吧?”
“呵,是啊!”微微一笑,陈蓦翻身上马,紧贴着张素素背部的胸口的触感让他心口一跳,但是没办法,毕竟她从来没有骑过马。
坐在张素素身后驾驭的战马,感觉仿佛搂着她一般,那异样的触感,让陈蓦不免有些尴尬。“驾!”
其实,陈蓦也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