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样,蔡瑁最终也没有应允,在他看来,体力大耗的孙坚显然已经岌岌可危、命存一线,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请都督下令暂缓放箭!”陈蓦抱拳恳求道。
望了一眼陈蓦,蔡瑁默默将头转了过去,置之不理,而这时,文聘或许也看不下去了,为陈蓦说情道,“都督,孙文台好歹天下扬名,如今我等以如此伎俩将其困在谷中,即便能将其诛杀,他日传出去恐怕也惹人耻笑,不如叫陈小将军试试……”话未说完,就见蔡瑁瞥了自己一眼,语气一滞,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而这时,孙坚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及,体力大损的他,身上戾气哪里还有最初那样沉厚,只听一声闷哼,孙坚的肩头竟然中了一箭……
即便是陈蓦也能做到用刚体将箭矢挡开,但是万人敌的孙坚却中了一箭,这足以证明眼下的孙坚早已命存一箭,难以再抵挡那无数箭矢,过不了片刻,只要体力耗尽,那么这位堂堂万人敌便要死于乱箭之下,这对于身为武人的孙坚来说,是何等的屈辱!
望着孙坚岌岌可危的处境,陈蓦暗暗捏了捏拳头,眼角的余光一瞥周围,见架着自己的那些名士卒好似有些松懈下来了,骤然发难,运用起贪狼命魄之力,一把捏住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宝剑剑刃,运用戾气手一发力便将其折断,随即捏着那小半截剑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蔡瑁身边,用那小半截断刃抵住蔡瑁脖子,沉声说道,“下令暂缓放箭!”
陈蓦骤然发难,文聘等人显然没有料到,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陈蓦已成功将蔡瑁制服。
“陈……陈小将军,休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数名将军、就连文聘也抽出宝剑对准了陈蓦,其余弓弩手,早已将手中弓弩对准陈蓦,只是碍于恐伤到蔡瑁,是故不敢轻易放箭。
然而,陈蓦望了不望他们,对着陈蓦再一次沉声说道,“下令暂缓放箭!”
蔡瑁的脸上闪过一阵青白,要知道他是最注重颜面的人,但是如今却当着数千士卒的面被陈蓦挟持,这叫他如何下台。
就在这时,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高喝。
“全荆州兵听令,暂缓放箭!”
或许是那些射箭的荆州兵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射向孙坚的箭矢竟然渐渐稀疏下来,这无疑叫蔡瑁更加暴怒,大声喝道,“何人胆敢冒我名义下达军令!”
话音刚落,就听山谷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我!”
谷底的众人抬头望去,愕然瞧见山谷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披白袍的年轻将军。
“张白骑?”陈蓦满脸惊讶之色。
只见那张白骑轻笑一声,右手一挥,山谷上顿时出现许许多多的士卒,手握着利刃抵着那些荆州弓手的背后,将他们制住,而这时那些荆州兵早已力尽,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一个照面便给制服。
还没等蔡瑁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忽然又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之响,转过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只见在山谷的另外一段,正有一支衣甲齐备的骑兵正迅速奔驰而来,几个转眼的工夫便到了跟前,将自己等人围在当中。
“将军!”陈蓦麾下三河骑兵副将王思策马来到跟前,对陈蓦抱了抱拳。
陈蓦点点头,沉声喝道,“全部拿下!”
“诺!”
一声令下,两千三河骑兵举起手弩对准谷内那寥寥数百荆州兵,惊地文聘连声喊道,“陈……陈小将军,我等……”
陈蓦显然是看出了文聘的心思,安抚道,“文将军休惊,都督与将军以仁义待我,我亦以仁义待诸位!”说罢,他转头对王思说道,“休要伤其一人!”
“诺!”
文聘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陈蓦的目光下率先丢下了手中武器,与其余人一同被众三河骑兵驱赶到山谷一侧。
“都督,得罪了!”陈蓦歉意地望了一眼蔡瑁,毕竟平日里蔡瑁对他确实不薄,如今他挟持蔡瑁,未免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而此时蔡瑁心中正又气又怒,忽然听闻陈蓦那歉意的话语,心中似乎平复了许多,不过却也不曾发话,只是在众侍卫的陪同下一同来到了山谷的一侧,被众三河骑兵监视起来。
望着蔡瑁走离,陈蓦抬头望了一眼山谷,却见张白骑也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轻笑说道,“陈帅,张某来地可是及时?”
陈蓦微微一笑,除开过去的恩怨不谈,他眼下确实有些感激张白骑,毕竟只要再过一刻,那么孙坚恐怕就要死于乱箭之下,这无论对于陈蓦还是孙坚来说,那都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欠你一个人情!”陈蓦真挚地说道。
张白骑听罢表情微微有些动容,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连连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陈帅自便!”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陈蓦将失而复得的剑套重新围在腰间,从地上拾起一杆长枪走到了孙坚面前不远处。
而这时,力气几乎耗尽的孙坚正半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抬头瞧见陈蓦,遂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孙将军!”陈蓦重重抱了抱拳,凭心而论,孙坚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武人。
望着陈蓦眼中的真挚与决然,孙坚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山谷内唯有孙坚那仿佛英雄末路的笑声,悲壮略带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