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隐藏的三
且不说那名叫宁儿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物,与白波黄巾又有什么关系,此次出现在徐州又所为何事,撇开这诸事不谈,且来说陈蓦回到袁术军大营之后。
因为昨夜陈蓦察觉不对,先行一步前去援助吕布,是故,他颇为担忧自己麾下的黑狼骑将士,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黑狼骑至今还没有回到营内,其实也难怪,毕竟泗水中游石桥已被大水冲毁,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下游的桥梁能够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这么一来,唯一能够联系泗水东西两岸的,便唯有泗水游的桥梁,但是很遗憾的,这里属于曹军的势力范围。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黑狼骑依旧没有回归的动静,但是陈蓦却意外地等来了曹操的信使,曹操派人言道,欲用被困在泗水西岸的众黄巾士卒来换被困在泗水东岸的曹仁、乐进二人兵马。
事后陈蓦才了解到,这场夜袭竟是以两败俱伤而告终,作为两军之中的智囊,郭嘉与陈登在未曾见面便再度交锋了一回。
不得不说,郭嘉的计策相当奇妙,从离间到招揽、从诱敌到夜袭,环环相扣,可以说,他几乎是全盘控制着这一系列事物的发展,吕布原以为此事可以做地天衣无缝,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郭嘉通过叛投曹操的郝萌一手安排的,无论是夜袭还是掘泗水。
随后,在将计就计,将吕布困在泗水西岸后,郭嘉一方面派人前往吕布军大营,骗出守将宋宪,一方面叫大将乐进佯攻彭城,又叫将曹仁于半途支援:倘若吕布大营派出援军,则曹仁夜袭吕布大营;倘若吕布大营按兵不动,则曹仁转道彭城,与乐进合兵一处,猛攻城池。
只可惜,这位曹军中的智囊,此次他所遇到的对手也并非寻常人,陈登、陈元龙,他几乎是在全盘看清了郭嘉谋划的基础,同样将计就计,一方面,先请陈蓦与其麾下黑狼骑由下游渡河,夜袭曹军营寨,又暗中请张白骑在泗水被掘之前沿着陈蓦所经过的路径渡河,即便是郭嘉,恐怕也想不到在同一条路径竟然会有两支夜袭大营的兵马。
郭嘉想不到,曹军之中的将领更想不到,就拿被郭嘉派去搜查林子的曹军大将许褚来说,他几乎是面对面地撞见了黑狼骑,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黑狼骑仅仅只是诱饵罢了,而当许褚追赶黑狼骑的同时,张白骑顺利地夜袭了曹军大营,焚毁了不少营内设施。
而另一方面,在曹仁夜袭吕布大营失败之后,陈登提前算到了他二人落脚之处,派人请袁术出兵将其围困,可怜曹仁、乐进二人,孤军深入非但没有立下奇功,反而被李纲等人用大军围住,难以脱身。
难以想象,那短暂的一夜间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当次日天明,战罢休兵的双方交换了被困住的兵马,黑狼骑与张白骑麾下两千余步卒得以返回营内,而曹军大将曹仁与乐进也因此得以脱困,这本该是平分秋色的局面,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有些出人意料。
也不知为何,徐州境内逐渐流传开吕布为胜曹操而派大将郝萌掘泗水的传闻,使得徐州、尤其是彭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说实话,陈登确实是提前算到了曹军欲掘泗水以淹徐州,是故提前写信叫陈宫将彭城郡内的百姓都迁往了彭城,毕竟就这个时代而言,许多郡内的百姓并非是居住在城、县当中,更多的是居于山林村庄,是故,难免有所遗漏。
退一步说,即便那些居于山中村庄的百姓皆被接入了彭城,然而他们的家园却难免遭受大水冲击,家中的存粮、家畜、钱财,这些多半已被浸在大水当中,或许这在有钱人眼中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那些百姓而言,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质。
不得不说,这个谣言对吕布相当不利,一个不好,便会叫他失去民心,虽说再怎么样徐州的百姓也不敢冒犯反抗吕布,但是不满的情绪一旦在心中扎根,天长日久之下,终究会闹出祸事来。
而更为糟糕的是,吕布一方竟然连丝毫辩解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泗水确确实实是他麾下大将郝萌所掘,哪怕此人暗中已投靠了曹操……
这实在可谓是死无对证!
不利,相当不利,经过昨夜一事,损失最为惨重的无疑便是吕布,非但以郝萌为首的四员大将临阵反戈,更替曹军背负了掘泗水的恶名,而曹操与袁术二人仅仅只有兵力的损失,相比之下,无足轻重。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最忌讳僵持不下,毕竟,僵持不下的局面会这两支军队、甚至是他们背后的两股势力拖住,拖到万劫不复,毕竟这种局面需要用不计其数的人力与物力去冲破。
而如今,吕布、袁术二人的联军,和曹操的兵马之间,正处于这样一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自初平二年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旬,在这不长不短的二十天中,曹操先后与吕布、袁术交兵七次,两胜五败,局势并不乐观。
其实也难怪,毕竟吕、袁联军一方有吕布的存在,要知道这家伙前些日子孤身闯入了袁术大营之中,在无数弓弩之下险些将袁术杀死,单论武艺而言,纵观天下之大,何人是吕布对手?
就这样,曹军中武将实力不如吕布与袁术,但是后二人在军队军容又不及曹军,正因为如此,两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我想,曹孟德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在彭城西南角某处民房中,十几日前曾与陈蓦碰到过的那位身穿白衣的神秘女子,正端坐在桌案旁饮茶。
而在她面前不远处,白波黄巾的刺客伍习单膝叩地跪在她面前,抱拳低声说道,“主所言极是,据属下调查,曹操此番起兵,就兵力而言几乎已倾其所有,就粮草、军饷一事,曹操又预先向颍川、许都、东郡、濮阳等地世家富豪赊了一笔,倘若无法拿下徐州,恐怕曹操治下多半要内乱……”
“呵,”那名神秘的女子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说道,“世家所为者,依附也;商贾所图着,利也……如今曹操为取徐州向那些世家商贾寻求援助,对那些世家商贾而言,那岂不也是天赐良机?再者,倘若曹操能顺利拿下徐州,他们所得到的回报,又岂止是财帛稻谷……”
“我等要插手么?”犹豫一下,伍习一脸迟疑地说道,“主明鉴,虽说徐州日后为谁所得,皆与我白波黄巾无关,然……倘若曹操得此钱粮大郡,恐怕多半要对汉中、关中等地用兵,如此恐怕……”
“你觉得我会输给曹孟德么?”女子微微一笑。
下意识地,伍习咽了咽唾沫,急声辩解道,“属下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认为,曹操此人野心甚大,为我汉中考虑,不如就此干涉一番,叫其无法得此钱粮大郡……”
“罢了!”女子缓缓摇了摇头,用满带疲倦的口吻说道,“我此来徐州,无非只是想见见那张素素,看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余徐州诸事,与我无关,伍习,休得插手其中!”
“是!”
“对了,近日来,汉中可有讯息传来?”
“不曾,”伍习摇了摇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抱拳说道,“倘若要说有事,恐怕还是那件事,关于主公张鲁大人进爵汉中王一事……”
“哦?”女子眉梢微微一颤,平淡地说道,“倘若父亲进爵,身旁诸人自然也是加官进爵、有所封赏,也罢!只要不闹出祸端,这些许小事就由得他们去折腾……”
听这女子所言,这位名叫宁儿的神秘女子,她竟是汉中张鲁之女,张宁。
“是!”伍习点了点头,见所有事皆已禀告完毕,便抱拳施以一礼正要离开,却忽然听到张宁抬手喊住了他。
“等等,伍习……”
伍习闻言疑惑地转过头来,只见张宁眉梢微微一皱,用隐隐带着几许异样的口吻轻声问道,“那陈蓦……眼下如何?”
“陈蓦?”伍习偷偷望了眼张宁,就实说道,“眼下此人正屯兵于小细川,此地位处泗水东北面浅涧,往东便是吕布大营,东北则是彭城……这几日来,陈蓦与曹将许褚前后已交兵过三次,黑狼骑三战皆胜,许褚率军后撤十里!”
“呵,”张宁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曹操多半是想隔断袁术与吕布,好各个击破,不曾想到吕布军中有人提前预料到此事,请袁术派猛将陈蓦前往屯扎……说起来,那陈蓦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说着,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伍习,见他正满脸诧异地望着自己,面不禁皱了皱眉。
即便伍习未能看到张宁面纱之下的表情,但是那颇为压抑的沉寂,却叫他不难丛中领悟到一些。
“属……属下告退!”
“唔!”张宁微微点了点头,目视着伍习走出屋外,随即,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在茶盏中蘸了蘸,就着茶水在桌面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