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去名字的人(1 / 2)

 --建安三年,荆州,黄州县--

黄州县,那是荆州内一个很是不起眼的县城,隶属于江夏郡治下,由江夏郡郡守黄祖治理,西面临近三江口,南面与武昌县隔江相对**泡!书*

初平年间时,江东霸主孙策曾屡次对江夏用兵,两军交战,使得黄州县百姓惶恐不安,尤其是当江东攻克武昌之后

然而这几年,江面上却显得有些风平浪静,再者,江夏郡郡守黄祖又在三江口设立了一座兵营,以防备江东,这终于使得当地的百姓稍稍放下了悬在心中的巨石

但是,谁知道这种平静能够维持多久呢?

“咔嚓、咔嚓……”

在距离黄州县城西面二里左右的山林中,有一个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斧子砍伐林木

荆州的初chūn,与北方不同,盛冬的冰雪已开始消融,气温亦开始回暖,但是当地的百姓,外出时亦裹着棉衣,毕竟此时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然而那个正砍伐林木男子,却将身上的厚棉衣丢在了一旁,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望着这个男子身上健壮而又充满爆发力的强健肌肉,很难想象,他仅仅只是当地的一个山民

忽然,这位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砍伐林木的动作,皱眉望了一眼手中的斧子,只见手斧利刃卷口,用这种手斧砍伐林木,也难怪十几下都砍不倒一棵树

“又忘了……”

男人抚摸着手斧的卷口处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sè

忽然间他好似下了什么决心,朝着四周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右手握紧手斧深吸一口气,随即眼神微微一凛

但听嘶地一声,他手中的手斧一改方才的刀钝,竟轻而易举地将那足足有两尺粗细的山木一斧砍断,动作如行云流水,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吃力

高达六七丈的山木轰然倒下,只见那男子抬起左手一托竟稳稳当当地托在手中,随即轻轻一推,将那棵树丢在自己跟前

“轰”

即便是减缓了不少倒下的力道,但是余劲依然使得地面为之一震可想而知,这棵树木岂止是重达数百斤

“哒哒哒”

在略微吐了口气后,他开始了分割这棵树的作业

在这个乱世中,世人失去了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有的失去了家中的亲人,有的失去了多年的好友;有人失去了崇高的地位,有人失去了坚贞的爱情;也有人,连名字都失去了……

“哟,小哥儿,来得很早啊”

不多时远处走来两个背着斧头的山民,一个是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还有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青年,老头与那个男子打着招呼,看得出来,无论是老头,还是那个男人,都是这片山林的常客

听到声音,男人停下了挥舞手斧的动作,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在瞥了一眼那个正用疑惑目光望着自己的年轻人后,他背起一筐的柴火,朝着山林远处走去

“爷爷,这家伙是谁?”

“呵呵,”老头抚摸着胡须望着那个男子离开的背影随即望了一眼地上那些留有大半的木柴,轻声说道“他乃老夫的恩人……”

“恩人?”

“啊”老人点点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些年的往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来到了这片山林,见自己费力地一下一下砍伐着山木,从第二天起,那个男子每rì都早来一步,砍倒一棵山木,将其劈成柴火,待自己来时,留下一半与自己

“是个好人呐”老人微笑着说道

青年愕然地望着老人,好奇问道,“那家伙叫什么?”

“这个老夫还真是……”老人愣了愣,抚摸着胡须喃喃说道,“说起来,这几年,都没见那位小哥儿说过一句话……”

“是个哑巴?”

“不许胡说”老人皱眉喝道

“是……”见老者发怒,这位年轻人慌忙认错,在顿了顿后,犹豫说道,“爷爷,如今封儿在樊城县舅舅手下当差,舅舅相当器重封儿,是故,爷爷不如跟封儿到樊城县居住,如何?”

“你这小子,老夫说过多少次了,老夫住在此地很好,你看,附近的人对老夫亦是非常照顾……”说着,老者溺爱地抚摸着孙儿的脑袋,欣慰地点头说道,“封儿有出息了,实乃我寇家之福,不过,即便是在你舅舅手底下当差,也莫要松懈,免得为人所看轻……”

“是封儿明白……爷爷,我来帮你装拾木柴……”

“好好,呵呵呵……”有这么孝顺的孙儿,老者显然是心中十分欣慰,忽然,他见孙儿脸上露出几分惊讶,遂疑惑问道,“怎么了,封儿?”

只见那孙儿皱眉望着那些木柴平滑的切口,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方才那个人离去的方向,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时至建安三年,困扰了大汉朝数年之久的黄巾之乱,终于在三年前结束了,但是,战乱依旧未曾消除,霸占中原与北方的曹cāo,割据江东的孙氏一族,坐享和平的荆州刘表,还有汉中的张鲁,西凉的马腾、韩遂,这些诸侯表面上臣服于汉室,但是实际上,大汉的威信已名存实亡

黄巾之乱虽然结束了,然而战乱却依然未曾消除……

“馨儿,我回来了……”

背着那一筐木柴,男人回到了黄州,走入了城内西北角一间很是不起眼的民居

“夫君今rì回来地有些晚了呢……”

听闻男人的声音有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迎接很难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妇,竟然有那般的绝美容颜

“只是怪这柄破斧子……”

男人赌气地将手中的斧头随手丢在一旁,将背上的木柴卸下在院中

女人噗嗤一笑,温柔地埋怨说道,“夫君真是……妾身昨rì明明已经提醒过夫君,可夫君却说,明rì再磨也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笑得很是明朗,令那位美丽的妇人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神sè

“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夫君是先用饭,还是……”

“先把这堆柴火砍了,外面风大,你到屋内等我……”

说着男人再一次去拾回了手斧,毕竟他带来的,那只是粗粗劈了几斧子的木块,哪里能当做柴火使用

“嗯”女子乖巧地点点头,却未曾走回屋内,而是站在屋门处默默地望着自家夫君,望着举起手中的斧头,一下一下剁着木块

细心的她注意到,手中的斧头每剁下一次,自家夫君的身体便不由颤抖一下仿佛他剁的并不是木块,而是……

人头……

想到这里,女人的心顿时紧缩了一下,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自家夫君

“馨儿?”

“够了……这些已足够用好些rì子了,夫君不必再……”

“馨儿……”

女人,叫做唐馨儿,当年堂堂东宫太子妃,但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抛弃了自己的地位,心甘情愿地下嫁给……唔,下嫁给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啊,她的丈夫,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而在此之前她的丈夫,有一个足以令天下群雄震惊且为之胆颤的名字

征西将军陈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