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早晨,黄道女醒来,神智恢复清醒,守在床边的沈文君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众人。
黄道女得知是药仙孙思仲登门给自己医治的后,立刻穿衣起床,当面向孙思仲道谢。
孙思仲给她重新把过脉,对她的恢复状况非常满意,并如实告诉她和张光耀等人,说她今后脑疾依然会发作,但不会那么频繁,每次发作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然后又再三叮嘱她,今后尽量不要忧虑忧心,否则极有可能让脑疾再次加剧。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孙思仲便急着要走,却被余承阳单独叫进房间。
“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孙思仲见余承阳布下隔音禁制,不由好奇问道。
余承阳表情严肃道:“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被死气完全遮盖,死期将至。”
“别——”孙思仲想说“别开玩笑”,但余承阳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告诉他,余承阳没有开玩笑,他不禁皱起眉头。
“此劫是在你从小卒手里接过圣血和梧桐泪的时候才出现的。”余承阳提醒道。
“那天你问我寻这两样灵材是不是去救什么人,所以你是怀疑老夫的死劫会应在我要救的人身上?”
“没错,所以你要救谁?”
孙思仲沉默片刻后,如实相告道:“救我的小徒儿,宇文睿。”
“难怪你那天含糊其辞,是怕小卒听了后不给你圣血和梧桐泪么?”
孙思仲点头道:“老夫听说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些矛盾。”
余承阳点了点头,他听张小卒讲过宇文睿在遗迹里一剑刺穿张屠夫心脏的事。
但这事孙思仲不知道,不然他不会说的这么轻松,他还以为张小卒和宇文睿的矛盾,就只是在雁城争抢风头闹出来的那点矛盾。
余承阳好奇问道:“宇文贤侄怎么了?”
孙思仲的死劫会应在自己的徒弟宇文睿身上,这让余承阳禁不住心生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他被妖气侵蚀了神智,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若不救治,将会被妖气完全控制神智。”孙思仲摇头叹了口气。
哗哗哗——
余承阳从虚空空间拿出他算命的签筒,摇了摇,送到孙思仲面前,道:“抽一根吧,老夫给你算一算。”
孙思仲伸手抽了一根。
下下签。
余承阳接过来拿在手里,拇指指肚在签子上缓缓划过,两只眼睛里金色的符咒闪烁翻涌。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白毛,半人半猿的怪物,正浑身扎满银针,躺在一张寒气逼人的冰床上。
忽然,那半人半猿的怪物骤然睁开了双眼,朝他龇牙咧嘴,嘶吼一声。
噗——
余承阳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右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四五十声,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看向孙思仲道:“他是被上古凶兽占据了肉身,你的死劫正应在他身上,你不能救他,不,你必须马上杀了他!”
“杀不了。”孙思仲摇头苦笑,“睿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如亲儿一样的,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你下不了手,老夫帮你!”
“不,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救治,老夫都要试一试。”孙思仲坚决摇头道。
“你……”
孙思仲摆手打断余承阳的话,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劝我。
试想,如果天武贤弟眼下即将入魔,你能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师弟吗?哪怕你知道他入魔后就会杀你。
如果老屠夫还活着,见张小卒即将入魔,他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孙儿吗?哪怕老屠夫知道孙儿入魔后就会杀了他。”
余承阳无言以对,因为答案是:“下不了手。”
他没有再劝,一路送行,一直把孙思仲送出帝都十里,仍不舍分别。
“老朋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孙思仲停下脚步,劝余承阳不要再送了。
“你……哎……且保重。”余承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思仲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驻足回头警告道:“别妄想跟踪老朽,你知道老朽的入微心境已经出神入化,你跟踪不了我的。
老朽要救的人不在药王谷,所以你找去药王谷也无用。”
他怕余承阳偷偷跟踪他,然后在他给宇文睿治疗时,突然窜出来杀了宇文睿。
“走吧,走吧,我不跟你便是。”余承阳苦笑着摇摇头,他确实有跟踪孙思仲的念头。
“前辈——”同来送行的张小卒忽然出声叫住孙思仲,道:“有件事晚辈一直瞒着您没敢说,怕说出来您愤而离去,不给我家祖母治病。”
“什么事?”孙思仲皱眉问道,“你给老朽的梧桐泪不会是假的吧?”
“梧桐泪是真的。宇文睿在遗迹里捅了我爷爷一剑,那一剑贯穿了他老人家的心脏,所以如果他还活着,我再见到他时,必会报这一剑之仇。”张小卒说道。